翌日一早,陆杨三人便出了门。
临近乡试,县衙这边隔段时间就有去省城赴考的生员过来领路费。
陆杨三人过来也不是个稀奇事。
三人过去把姓名,籍贯及祖上三代等信息报上,等衙吏核对后,一人领到了三两银子。
这三两银子中,不仅包含了买答题用纸的钱,还包括路费和住宿费等,算下来的话,这三两银子省着点可能够,但加上打点交际什么的,那就不够了。
好在陆杨几人也不愁。
陆杨是自己家里有点钱,何照玉和孟良平除了家里攒了些小钱外,还有族里的资助,所以也是不担心的。
三人出来得早,这会太阳还不是很热。
何照玉乐呵呵地摸着怀里的荷包,走路都带风。
孟良平松了口气,笑道:“等把事情处理完,接下来好好等开考就行了。”
陆杨点头,想起昨日夫子说乡试住处的话,他笑道:“承泽兄又提了一遍,你们考虑得怎么样了?”
说来也巧,陆杨昨天给高敬平写信,今儿早上就收到了高敬平让人送来的信。
信上问陆杨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刚好也提了一下让孟良平和何照玉两人一起住他那院子的话。
信陆杨没有回,毕竟他昨天写的信,这会应该高敬平也收到了。
陆杨心里正想着事,孟良平与何照玉对视了一眼,便笑道:“我们也是沾了为方兄你的光了。”
陆杨摇摇扇子,叹道:“说那话作甚,承泽兄也是把你们当朋友的。”
何照玉哈哈笑道:“那倒是,到时候见了承泽兄,可得好好谢谢承泽兄。”
省城到时候来的生员有多少,何照玉想也知道,到时住的地方肯定是少之又少。
就算能住人,估计也是那些离考场很远的地方。
这事孟良平深有体会。
他点头,郑重道:“是要好好谢谢承泽兄,我上次去得不算晚,离开考还有十天呢,县会馆那却是住满了人,最后我只好跟别人一起租了个偏贵的小院子。”
省城有省辖州县会馆,免费居住,不过得去抢。
孟良平之前还以为自己提前了这么多天去,肯定能占到位置,没想到人家比他还早。
陆杨轻笑道:“承泽兄那院子离考场还算近,到时候我们也不用去担心住所的问题。”
陆杨顿了顿,又说:“裴安兄你们接下来好好温习就行,到时候我们一起出发。”
陆杨跟高敬平说的时间是七月二十日一早出门,第二天到永州府与他们会合,然后再一起去省城。
孟良平和何照玉也知道这个出发的日子,闻言,两人点了点头。
“行。”
卖卷场离县衙有些远,三人边说着乡试要注意的事情,边往西南方向走。
孟良平毕竟有经验,说了很多陆杨没注意的事,比如他们进场时是凌晨,那时天微凉,衣服要记得多备一件,到中午时,天燥热,记得提前脱衣服,免得影响了考试。
再来就是油布,晚上冷了可以用来盖,下雨了可以挡风挡雨,这是必须要带的。
孟良平说了很多,有些是陆杨和何照玉自己能想到的,有些是没想到的。
两人听得直点头。
孟良平说得也过瘾,直到到了卖卷场的门前,他才意犹未尽地闭上嘴。
陆杨给孟良平扇了会风,笑道:“裴安兄辛苦了,一会我们办完事去喝点酸梅汤解解热。”
孟良平微微咽了咽口水,嘴巴是说得有些干了,他也没有推辞,点头笑道:“好。”
何照玉也给孟良平扇了扇风:“辛苦裴安兄说这么多了,一会去茶楼得多吃些。”
孟良平笑着推开陆杨两人,“行,我们先过去把答题用纸买了。”
陆杨点头,给自己扇了会凉风缓了一下后,便跟孟良平两人走了进去。
一进去,陆杨几人就注意到了一旁正排着队买答题用纸的生员们。
不多,只有三人。
陆杨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就走过去排队。
答题用纸要买三份。
每场各用一份。
其中第一场和第二场分别有草稿用纸七页和誊真用朱线纸十四页。
第三场比前面两场要多些,草稿用纸八页,誊真用朱线纸十六页。
草稿用纸第一页有“草稿起”三个字,最后一页则是“草稿终”三字。
而誊真用朱线纸每页有十二行,每行能写二十五字。
买答题用纸时,陆杨几人还得跟卖卷场索要证明书。
证明他们买的确实是卖卷场出售的官制纸,不然到时提交给收卷局时人家不受理。
这事弄得很快,片刻后,三人就从卖卷场走了出来。
陆杨怕身上出的汗把证明书弄湿了,就把它折了一下卷好放到荷包里。
孟良平和何照玉见此,也跟着照做。
这会正是巳时四刻,陆杨抬头眯着眼看了下太阳,然后看向孟良平两人,提议先去茶楼吃饭,吃完回县学。
知道陆杨今天要回家,孟良平和何照玉也没有推辞。
到茶楼雅间坐下后,陆杨直接要了几份冰饮,其他的让孟良平两人自己点。
“你们想吃什么就点,我是吃不下别的了。”
他现在就想吃些冰凉的东西,缓缓心头的燥热。
孟良平和何照玉正摇着扇子。
闻言两人摆摆手,也说吃不下什么东西。
陆杨也没有勉强,一边摇着扇子,一边又给自己倒了杯凉茶。
不到一会,陆杨点的东西就到了。
三分冰沙加上三份酸梅汤。
陆杨拿到之后,也顾不上跟孟良平两人说话,端起酸梅汤就咕咚咕咚喝了一半。
这会连毛孔都感觉到了爽快,他缓缓呼出一口凉气,烦闷都没了。
陆杨看了一眼旁边的孟良平和何照玉,见他们头也不抬地端着冰沙开吃 。
他也连忙放下酸梅汤,舀了几大口冰沙进嘴。
三人出茶楼时,神情是愉悦的。
因着腹中一股凉气,三人出门时还有说有笑的,等快到县学时,三人一头汗水,话也不说一句,闷头往前走。
何照玉与陆杨两人分开时,说话都有气无力的,只好摆摆手,就快速往舍房那里走。
陆杨两人也是,一进房门,陆杨就把衣领扯开了。
孟良平直冲衣柜,拿着一套衣服就往外面走。
陆杨拿起一旁的茶壶,先是喝了两杯凉茶,才收拾东西去冲了个冷水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