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陆杨笑了声,“考完再说。”
这套说词孟良平也熟悉,他取笑道:“那是考完这次乡试再说呢,还是考完会试,还是殿试?”
这其中区别可大着呢。
陆杨“哎”了声,看着孟良平微微挑起的眉头,没忍住笑了出来。
“我以前怎没发现裴安兄还这么关心我呢?”
孟良平不乐意了,“瞧你说的,我不关心你还给你弄姜汤啊?”
孟良平顿了顿,又道:“我这不是怕你没人体贴吗?再说了,你这年龄确实也该考虑了。”
这话倒是没说错,陆杨低头把手里的空碗放下,轻笑道:“会考虑的。”
翌日清晨,天色甚好。
被雨水洗刷过的天空比以往还要湛蓝。
陆杨透过半开的窗户,看了眼天色,便开始收拾东西。
昨日大雨下到半夜,路上积水估计不少,坑坑洼洼的,马车也不好走。
估摸着陆柏过来的时间,陆杨准备去外面等。
孟良平天一早便出去买果脯了,现在行李还放在床上,估计也快要回来了。
陆杨背起箱笼,把门窗关好,一手提一个包裹便出了门。
这两日回家的生员也不少,陆杨走在小道上,四周是行色匆忙,正往外走的生员们。
陆杨绕过一个稍大的水坑,看着前面急匆匆往前走的熟悉身影,喊道:“裴安兄。”
陆杨声音不大,孟良平却听到了,他伸手晃了晃,快步走到陆杨面前。
他看了眼陆杨手里拿着的东西,问:“东西都拿完了?”
“嗯,左右过些天就来了,不用把东西都带上。”
“那也是,这个给你。”
孟良平把手里其中一个油纸包递给陆杨,见陆杨不拿,便往陆杨手里塞。
“顺便给几个侄儿买的零嘴,你拿回去让他们尝尝。”
陆杨垂眸看了眼孟良平手里的油纸包,也不推辞。
“那多谢裴安兄了。”
孟良平摆手,见陆杨也不需要帮忙,便笑道:“我刚见着你大哥了,你快过去吧,别让他等久了。”
“好。”
孟良平的行李比陆杨的还要少,就一个箱笼和一个小包裹,自然也不需要陆杨去帮忙拿。
两人道别后,便各自离去。
陆杨快走到儒学门时,一眼便从好几辆马车牛车里认出自家的马车。
看着正拼命挥手,往这里走来的陆柏,陆杨嘴角一扬,脚步也快了些。
“大哥,没等太久吧?”
陆柏接过陆杨手里的两个包裹,咧嘴笑道:“刚到就遇到孟兄弟了,没等多久。”
陆杨跟上陆柏的脚步,往马车那里走,闻言,含笑道:“我刚刚就遇到裴安兄了,他还给了我这个。”
陆杨把手里的油纸包往前一伸,示意陆柏看。
陆柏一看,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
“孟兄弟给我,我拒绝了,你怎拿了呢。”
陆杨笑,“没事,到时候送回去就好。”
陆柏一想,“那倒也是。”
回去前,陆杨让陆柏往糕点铺那走,买了些小孩和女人喜欢吃的糕点,便上了马车。
直到出了城门,陆柏才开口说话。
“家里最近来过不少媒人,娘都搪塞过去了。”
陆柏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等陆杨回话。
因着有冷风,陆柏不让陆杨把车帘撩开。
陆杨在车里,低低地“嗯”了一声。
“我知道了。”
陆柏也没想说什么,接着简单地把家里发生的事跟陆杨讲了一下,免得到时候陆杨回家什么都不知道。
聊了家里的琐事,陆柏便说起酿酒这事。
随着陆杨身份的改变,这半年来,家里的酒也添了些其他品种,果酒、花酒等,自然不会少。
只是门店不变,还是那几个。
陆柏便想问问陆杨是怎么想的。
陆杨没有立刻回答,沉思片刻后,陆杨笑了起来。
“大哥,我想做到京城去。”
陆柏惊了惊,“那怎么成,我们无权无势的......”
说着说着,陆柏停了下来。
以后的事,谁能说得准呢。
想到这,陆柏笑道:“好,我小弟这么厉害,总有一天,肯定能办到的。”
陆杨懒懒地靠在车厢上,呵呵笑道:“大哥放心,若是京城不行,我也不会强求,反正能赚钱就行。”
赚钱嘛,不寒碜。
陆柏有些无奈,“话都让你说了,我说什么呢?”
陆杨笑声更大了。
肆意的笑声从车帘缝隙里冒出来,让陆柏不自觉的也勾起了嘴角。
......
马车一到大河村,陆柏便把马车速度放慢了,生怕有小孩从看不到的地方跑出来。
路旁闲聊的村民们一看这马车,便知道陆家那位秀才公今天回家了。
有人起身问:“阿柏啊,是不是杨子回来了?”
陆杨听到这话,伸手把车帘撩开,微微探过身子,笑道:“婶子,是我,我回来了。”
陆杨这一露头,后面便没有再把车帘放下。
“杨子,晚点叔让阿全给你送些你婶子做的饼子过去,你尝尝好不好吃。”
“哎,叔不用这么客气,我娘在家肯定做了饼子呢,我吃不了这么多。”陆杨连忙拒绝。
那人笑道:“应该的,前些日子阿全他大哥成亲了,可少不得你功劳。”
陆杨愣了愣,他连阿全长什么样都忘了,阿全他大哥成亲,跟他有什么关系?
陆柏在一旁傻笑着,见陆杨有些疑惑,便小声提醒。
“咱们这十里八乡可不就只有你一个秀才公嘛。”
说是小声,却也没缺耳尖的村民。
有人哈哈笑道:“那可不是,前些日子老王家的闺女都跟县里的富家子弟定亲了。”
“那可不能乱说,那人家里就是开了几个糕点铺罢了。”
“那也算不错了。”
村里人说着说着,就说到别处去了。
正好也让陆杨松了口气。
不过,想到村里人聊的事,陆杨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马车没停,一直在走着。
眼看旁边没人,陆柏便回头看了一眼陆杨,解释道:“这段时日村里定亲的人多了起来,爹让我们别在你面前说这事,怕打扰你温习。”
陆杨捻了捻领子,把半张脸遮住,挡点冷风,闻言,不明地低声笑了笑。
“他们定他们的,与我有何关系?”
“说是这样说,爹和娘也怕你到时候乡试没过,有人来闹。”
陆杨叹道:“让爹他们少想些,多保重身体,我乡试过没过,那是我的事,不干他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