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陆杨没有不解,孟良平笑道:“每月初一十五,所有生员必须去明伦堂听课,学弟你到时记得早点过去占个位子。”
不然,可就得坐在后面听讲了。
陆杨点头,笑道:“多谢裴安兄提醒。”
陆杨倒也理解孟良平说的这句话,毕竟教谕和训导说话也不可能扯着嗓子喊。
这明伦堂这么长,坐在后面的能听得见多少还不知道呢。
两人没有聊多久,陆杨见孟良平开始看书,便也拿了一本书来看。
时间过得很快,接下来的两天,陆杨也算是打听到了不少关于县学的消息。
比如卯时会有鼓声响起,比如教谕会上什么课,两位训导又会上什么课。
比如吃饭时间是什么时候,等等。
其他的,陆杨倒是没有去问。
而这两天时间,陆杨与孟良平也算是处好了关系,说话也没了疏离感,不会这顾忌那顾忌的。
九月十五日,卯时刚到,头鼓便响起。
此时天已经有些微亮。
外面也多了不少说话声。
陆杨和孟良平在鼓声未响时就起来了,这会正把书放进书篮里,准备去伙房吃早饭。
片刻后,孟良平看向陆杨,“为方学弟,我已经好了。”
“裴安兄,我也好了,我们走吧。”
把门关上后,两人往伙房的方向走。
路上有不少人前进的方向是跟他们一样的。
孟良平看了看周围,见人数有些多,眉头瞬间皱起。
“为方学弟,我们得走快一点。”
“好。”陆杨点头,原本就不算慢的步子又加快了几分。
这会跟小跑已经差不多了。
第一天上课,就是这般刺激。
陆杨心里暗叹一句,迈着匆忙的小碎步,一边看着旁边也跟他们一样着急的两人,默默地收回了视线。
伙房卯时开。
这会距离鼓声响起也不过十分钟,伙房里已经快要坐满人了。
陆杨压下心里的惊讶,连忙跟着孟良平去领了份稀饭和咸菜馒头。
两人见缝插针,见有人离开,赶紧坐了下来。
话也没说,孟良平直接拿着馒头吃了起来。
陆杨愣了愣,便也拿起了馒头。
陆杨吃饭虽不讲究细嚼慢咽,但也不会吃得很快。
这会他手上还有半个馒头,孟良平已经一个馒头下肚,正端着稀饭和咸菜吃着。
不得不说,孟良平速度虽然快,但动作却毫不粗鲁和失礼。
看着反而还多了丝豪迈。
陆杨刚把手里的馒头吃完,便见孟良平从怀里拿出一个干净手帕,把剩下的那个馒头包了起来。
陆杨不解,“裴安兄这是?”
孟良平把包好的馒头放到考篮里,回道:“我等饿了再吃。”
“原来如此。”
陆杨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把稀饭和咸菜吃完后,陆杨也把那个馒头包了起来。
两人把碗端到指定地方放好,便急匆匆地出了伙房。
两人还未到明伦堂,二鼓便响了起来。
卯时四刻便开始上课,这会正是卯时二刻。
陆杨和孟良平走进明伦堂时,里面已经坐了一半的人。
前排的位置已经都有人坐了。
陆杨和孟良平只能找个中间的位置坐下。
两人连忙把书篮放下,便去前面签到。
明伦堂里很安静。
陆杨从上面下来时,发现大家都闭着眼睛,嘴巴微动,看着像是在背书。
陆杨心生佩服,默默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卯时四刻,三鼓响起。
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
陆杨连忙放下书,站了起来,看向前面。
李教谕看了看明伦堂里的情况,便走到前面站定。
众人开始拱手行礼。
“学生见过教谕。”
“坐下吧。”
说着,李教谕坐了下来。
他拿过一旁的册子翻开看了看,见人数准确,便把册子盖上,没有再理。
“今日我们便来说说《卧碑》。”
李教谕是没有带书来的。
而陆杨在孟良平的提醒下,前两天便找时间去把碑上的内容抄了下来。
顺便利用这两天的时间,把《卧碑》背了下来。
这会李教谕说着《卧碑》里的内容,众生员端端正正地坐着,视线始终看向李教谕。
“......不得议论天下国家利病之事,立志学做忠臣清官,宜留心利国爱民之事,不可......”
李教谕声音洪亮,陆杨是听得挺清楚的。
就是不知道后面是什么样的情况......
片刻后,明伦堂安静了下来。
《卧碑》的内容不多,只有八条,说一会就说完了。
李教谕看向坐在前面的几个新生员,摸了摸胡子,说:“今日申时前,新生员把本经报给马训导。”
李教谕说完,倒是干脆利落,全然不顾这些新生员内心的不安和担心,开始讲起了《史记》。
“《史记》全书包括十二本纪,三十世家,七十列传,十表,八书,今日我们要讲的,便是十二本纪。”
“十二本纪里记载的是历代帝王政绩,接下来我便跟你们说说五帝本纪。”
“黄帝者,少典之子,姓公孙,名曰轩辕。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
陆杨听得认真,若是听到有些难以理解的,便会趁着李教谕解释的时候把这些话抄下来,到时自己再琢磨琢磨,尽量把这个知识点吃透。
五帝本纪内容很多,李教谕讲得很仔细,估计也是顾及他们这些新生员。
一连讲了一个半时辰,李教谕终于讲完了五帝本纪。
而刚好,也到了李教谕下课的时候。
陆杨这一时间也不知道李教谕是算好了下课时间,还是说刚好碰巧。
顾不得多想,陆杨现在只想去趟茅房。
李教谕也教了这么多年书了,看着底下某些人坐立不安的模样,宣布讲读完毕,便走了出去。
陆杨连忙起身,跟在几人后面去了一趟茅房。
等回来时,孟良平看着陆杨有些不好意思。
“为方学弟,我忘了提醒你一件事,害得为方学弟这么匆忙......”
陆杨愣了愣,坐下之后,才问道:“什么事?”
孟良平轻咳一声,看了看周围之后,才凑到陆杨身旁,小声道:“以后你记得在下面垫些东西,像是破衣什么的,也不至于这么匆匆忙忙的,万一到时学弟你没忍住,那不是在教谕面前出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