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陈竖一边擦着汗水,一边在小院子门前走来走去,也不敢上前打扰。
这猛地听到哭声,他心肝都颤抖了一下。
好在这哭声不久,里面隐隐传来一两个能听得清的词,陈竖连忙扯了扯衣服,又擦了把汗水,把手帕递给一旁的小厮。
“怎么样?没有失礼吧?”
陈竖看向身旁的小厮,忙问他们他的仪容仪表有没有问题。
“没有,老爷好着呢!”
闻言,陈竖松了口气。
他这一路激动地跑来,平时看着也不长的路,不知怎地,今天跑了这么久才到这。
后面险些还跑偏了。
好在有小厮提醒,不然他铁定要找好一会。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这一片地方,他们陈家应该是有三四个小院子在这。
平时把它们租出去,收点小钱。
没想到租了这么多年,今儿总算是押对宝了!
他在这里可是站了一会了,听那些看热闹的人说,这里住的,可是本次院试的院案首!
这李牙人真是不错,竟把这么好的苗苗送到了他的小院子里。
一会定要让人去李牙人那里送些礼,以表谢意。
还有这两个秀才公,也得把之前他们租院子的钱退回去才行。
还得多退点!
想着,陈竖唤来其中一名小厮,吩咐。
“你回府找夫人拿些钱,就说我有用,再让她准备两份大礼,一会送到这里来!”
“是。”
小厮连忙匆忙跑回去。
陈竖看着,拿过一旁小厮手里的扇子自己动手扇了扇。
他心头火热,看着这间小院子满脸笑意。
他家那小子再过几年也要参加县试了,到时候就让人把他送到这里来温习,多沾沾两位秀才公的文气。
说不定到时候他们家也能有个秀才公出来。
想到这,陈竖又看了看这间小院子,打算到时候好好修一修。
但想了想,他又不打算修了,万一到时候把残留的文气修走了咋办?
就在陈竖胡思乱想的时候,小院子的大门开了。
陈竖手一抖,差点抓不住手里的扇子。
陆杨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身材高胖,穿着精致,浑身散发着我很有钱的男子,不解道:“您是?”
陈竖这会眼睛里全是陆杨和陈德仁身穿的那套衣服。
这可是脱离了平民身份,进入士大夫的象征啊!
陈竖看得一阵心头滚烫。
他忙收起扇子,拱手笑道:“见过两位相公,我是这间小院子的主人陈竖。”
陆杨还未做出反应,陆柏就上前两步,先给陈竖回了个礼,然后笑道:“原来是陈东家,快快里面请。”
陈竖一看陆杨和陈德仁的穿戴,就知道两人这是准备去府衙那边,这会他可是过来祝贺,给两人留个好印象的。
哪能浪费人家时间呢。
万一去晚了可怎么办?
那不就是结仇了吗?
想到这,陈竖笑道:“我就是过来祝贺一下两位相公的,我晚点再登门拜访,这会就不妨碍你们办事了。”
陆杨笑了笑,倒是觉得这位陈东家有些意思。
他笑道:“这会还早,要不陈东家先进来喝杯茶?”
陆杨都开口了,陈竖再推辞下去,那就有些不好了。
想到先前派人回府里拿礼的小厮,陈竖摸着小胡子含笑道:“行,那陈某就叨扰了。”
“哪的话,陈东家能过来,我们高兴都来不及呢。”
陆柏忙把陈竖请进去。
但陈竖哪能先进去呢,忙伸手让陆杨几人先进去。
陈德仁笑了笑,看向陆杨,让陆杨来拿主意。
陆杨看着两人推脱来推脱去的,便笑道:“一起进去吧。”
待陈竖坐下后,陆柏让陈竖稍等片刻,便去厨房那边弄了壶荷叶茶来。
小院子里只有荷叶茶和薄荷茶,其他待客的茶也没有。
也就只能用荷叶茶来应付一下了。
“陈东家还请不要嫌弃,这茶水有些简陋,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陈竖呵呵笑着,忙双手接过,笑道:“哪的话,现在喝这荷叶茶刚好,清热养神,平肝泻火。”
“呵呵,陈东家不嫌弃就好。”
待陆柏也坐下之后,陈竖才解释道:“这次上门匆忙,我已经让人下去备礼了,一会就能送过来。”
陆柏几人哪是在意这些事的人。
陆杨笑道:“陈东家人来了就行。”
“对的。”
陈德仁也点头同意。
几人又聊一会,眼看时间确实差不多了,再拖下去的话,估计真要迟到了。
想到这,陆杨起身拱手,笑道:“陈东家,我们就先去府衙那边了,您在这再坐坐,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陈竖也连忙起身回了一礼。
“两位相公尽管去,我一会也得回去了。”
“行。”
陆杨和陈德仁也没有再客气,又跟陈竖说了两句,便出了门。
两人到府衙门前时,并没有受到过多询问,毕竟这身衣服就已经代表了很多东西。
今日过来府衙,便是来入宴簪花的。
待学政大人走完簪花流程后,便会分拨生员入县学或者入府学学习。
像陆杨这样的,若是有廪生名额,那肯定有他的一份。
若是得了廪生的名额,朝廷每年发廪饩银四两。
这对于贫困家庭来说,可就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了。
不过这个名额一般都很紧缺,可遇不可求。
陆杨也没报多大希望。
这会,两人在衙役的带领下来到了大堂里等待。
周围已经来了不少人,大家眉眼欢快,行为举止中却又带着一丝拘谨。
这毕竟是官署大堂,自带一股庄严肃穆。
尽管大家知道今天过来是因为一件喜事,但也不自觉地带了一丝谨慎。
陆杨看了一眼,见高敬平正被几人围在一起,便也没有过去,只是与陈德仁随意地找了个地方站着。
姜良站在一旁看着陆杨两人,眼里有着纠结。
不知道该不该过去与陆杨打声招呼。
他上次说要跟人家交朋友,结果他也没去远香茶楼那边彼此祝贺一下。
这会凑过去,好像是带着某种目的一样。
这些想法让姜良的双脚始终迈不过去。
陆杨顺着身上的视线看过去。
见是姜良之后,也没有过去,只是在原地微微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