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未亮,外面便已经有说话声传来。
陆杨睁开眼睛,准备起身穿衣服。
孙元生与冯宝来正背起箱笼准备出门。
舍房内的光线不足,房门是敞开的。
陆杨借着这淡淡的月光,洗漱好后背起箱笼就准备往外走。
刘开毅以前都是跟孙元生他们一起走的,今日不知为何,竟然还在房里。
陆杨只是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便抬步往外面走。
刘开毅一愣,连忙出声问道:“为方兄,你不等等我?”
陆杨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匆忙往箱笼里放书的刘开毅,点头道:“那就一起吧。”
刘开毅这会也带好东西了,背起箱笼就跟陆杨往外走。
关好房门,两人往伙房的方向走去。
这会正是卯时,伙房里已经有不少学子在吃着早饭。
陆杨过去领了份馒头咸菜,又去一旁拿了碗粥水,便找了个空位坐下。
刘开毅这会也拿着碗过来了。
陆杨从箱笼里拿出装着肉酱的罐子,刚想让刘开毅弄点到碗里用馒头蘸着吃。
便见刘开毅也从箱笼里拿出一个眼熟的小罐子。
陆杨也就收回了手,给自己挖了些肉酱出来。
陆杨刚把罐子盖上,香味便已经在鼻尖周围环绕。
陆杨咽了咽被香味勾引出来的口水,拿起一个馒头蘸着酱吃了起来。
刘开毅这会也是吃得头也不抬。
两人吃得津津有味的,一看就是满足得不得了。
陆杨这会正端着碗慢慢喝着粥水,余光便瞥见角落里的王丰三人。
他轻笑了一下,把粥水一口闷下便放下了碗。
刘开毅疑惑地看了一眼陆杨,转头顺着之前陆杨视线的方向看过去,才发现是王丰他们。
他不解道:“他们仨还走一起呢?”
昨天看那样子,刘开毅还以为这三人要解散了。
没想到这一大早的,还坐在一起吃早饭呢!
陆杨瞥了一眼刘开毅的碗,见刘开毅也吃得差不多了,便道:“吃完我们就走吧。”
既然王丰三人这么识趣地不往他面前凑,陆杨自然也不会去找他们的麻烦。
学堂里一共有三个班。
甲班是已经学完四书五经,正准备考童子试的学生。
乙班是正在学四书五经的学子,至于丙班,则是启蒙班。
陆杨现在正在甲班。
甲班人不多,只有八人。
启蒙班里的人是最多的。
越往上,人数越少。
这些人大多都是过来学两个字,到时候好去找份工作。
能坚持一直读下来的人,很少。
家里若不是有点小钱的,怕读个几年也就读不下去了。
就像陆杨家。
若不是陆杨穿了过来,原主还能读几年,那可就不确定了。
甲班与乙班和丙班不在一个方向,是单独出来的一个院落。
陆杨和刘开毅还未走进去,里面便有读书声传来。
里面的座位分为两列。
陆杨在第三排的右边。
刘开毅在陆杨后面一个位置。
两人轻声走进去坐下,拿出书本跟着读书。
甲班现在主要就是以温习为主。
秦夫子时不时地过来看一看,给他们布置一些课业。
或者是临时抽查,问几个问题让他们回答。
他们如果有遇到不懂的问题,可以在夫子下课时去问夫子。
陆杨目前还没有遇到不懂的问题,便打算继续按照自己的计划走。
半个时辰后,读书声停了下来。
陆杨拿出以前的课业,开始练习。
学室里很安静,只有时不时的翻书声传来。
陆杨看了看纸上的问题,想了想便填上答案。
这些课题做多了,陆杨也能从中得出一些经验。
县试的难度不高,就是考学生对四书五经的熟背和理解。
至于这个五言六韵试帖诗,有着原主的记忆,做这个诗陆杨自然不费力。
精彩绝伦的诗他做不出,中规中矩的他倒是不成问题。
陆杨沉下心,看着纸上写的四书文题目开始思考。
这个四书文是秦夫子从以前的县试题里抽出来考他们的。
题目是【四十、五十而无闻焉,斯亦不足畏也已。】
熟读四书五经的学子看到这就知道这是出自《论语·子罕篇》里的题。
光看这句话的意思,便是人如果到了四五十岁时还是默默无闻,那他就没有什么可以敬畏的。
这样一看,好像是少了些什么。
解题时如果没有想起来这句话的上文,那解题的人就会无从下手。
或者就算是解了题,也会与出题人的意图大相径庭。
陆杨笑了笑。
若是真有人想不起来,那解题的重点便会成为中年人。
想到这,陆杨摇了摇头,用手点了点纸上的题。
此题应该结合上文来解题。
“后生可畏,焉知来者之如今也?四十、五十而无闻焉,斯亦不足畏也已。”
整句话的意思便是,年轻人是值得敬畏的,怎么就知道他们以后追不上如今的人呢?
到了四五十岁时还默默无闻,那他就没有什么值得敬畏的。
年轻人应该珍惜时间,努力拼搏,积极进取。
这就是解题的思路。
陆杨想到这,刚准备下笔,便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
陆杨抬头看向门口。
正是秦夫子。
秦夫子看了一眼学室里的情况,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抬步走了进去。
众人起身,向秦夫子行礼。
“学生见过夫子。”
秦夫子点头,“都坐下吧。”
看着下方听话的学子,秦夫子面上严肃,眼里却是带了一丝笑意。
“此次学堂放了一个月的假,老夫今日就来考考你们,看看你们在假日里有没有懈怠学习。”
说着,秦夫子看向第一排左边的陈德仁,“一家仁,一国兴仁。”
陈德仁一向独来独往,学习很是刻苦,这等抽查难不到他。
“一家让,一国兴让;一人贪戾,一国作乱。其机如此......”
陈德仁把那一大段话都背了出来。
然后不等秦夫子发问,按照往常秦夫子的抽查喜好,开始说解释。
“一家仁爱,一国就会......”
等陈德仁说完之后,秦夫子满意地让陈德仁坐下。
他看向陈德仁身旁的王丰,“伐柯伐柯,其则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