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五年八月二日。
宁夏城。
距离官军闹饷作乱已是过去了两日。
乱军造成的影响也在逐渐的淡去。
时任宁夏巡抚李虞夔与宁夏总兵官抚民联名上奏,将宁夏城之乱上报朝廷。
奏折上言:七月二十九日,宁夏镇都指挥使党谨进、宁夏中卫指挥使丁明志、宁夏后卫指挥使马天材、宁夏前卫指挥使吴天德等人,暗中策动官军闹饷作乱,妄图谋害宁夏巡抚李虞夔与宁夏总兵官抚民。
幸得宁夏总兵官抚民提前发现阴谋,当即调动兵马镇压乱军。
可奈何乱军势大,官总兵难以镇压。
考虑到城中军民百姓的安危,宁夏巡抚李虞夔当即派出快马,向陕西平凉府官军求援。
庆幸援军及时到来,才终于镇压了作乱的官军。
党谨进、丁明志、马天材等人见阴谋败露,妄想顽抗到底。
在抓捕过程之中,党谨进、丁明志、马天材等人被乱铳打死。
事后,作乱的官军也依罪论处,一并处决。
此次宁夏城之乱,军民百姓死伤近千人,损失钱财无算。
........
八月九日。
京师,紫禁城。
暖阁之内。
崇祯皇帝端坐在龙椅之上,正勤奋的批阅着一份份奏折。
在御案的左上角,还堆放有两叠没有批阅的奏折,足有一尺多高。
刚批阅完一份奏折后,崇祯皇帝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脖子,而后又拿起了一份奏折。
可当崇祯皇帝看完了奏折上的内容后,眉头不由得微皱起来。
“宁夏城之乱?宁夏镇都指挥使党谨进、宁夏中卫指挥使丁明志、宁夏后卫马天材等人,竟然暗中策动官军闹饷作乱,妄图谋害宁夏巡抚李虞夔与宁夏总兵官抚民?”
“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何会发生这种事情?”
从这份奏折当中,崇祯皇帝看出了很大的不对劲。
堂堂一个正二品的都指挥使,竟然联合多位正三品的指挥使,谋害从二品的巡抚与正二品的总兵。
这在大明开国两百多年以来,简直是闻所未闻之事,实在是荒诞至极。
一镇之高官将领,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其中的缘由又是什么。
在这份奏折之上,崇祯皇帝丝毫没有看到。
皱眉思索了片刻后,崇祯皇帝当即下令道:“王大伴,去传朕旨意,宣兵部尚书、内阁次辅陈新甲前来。”
“是,皇上!”
身旁伺候的王承恩连忙应是,转身匆匆离去。
一刻钟不到,陈新甲已是急忙赶来。
“微臣陈新甲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得崇祯皇帝当面,陈新甲连忙跪地俯首,高呼万岁。
“陈爱卿快快请起,无需多礼。”
“赐座!”
崇祯皇帝挥了挥手,示意陈新甲起身。
“微臣谢皇上隆恩!”
陈新甲再次高呼谢恩。
一旁伺候的小太监搬来了小锦墩,放到了陈新甲的身后。
陈新甲不敢坐实,只有一半屁股挨着。
随后,崇祯皇帝将李虞夔与官抚民的联名奏折,拿给了陈新甲观看。
陈新甲看过后,也是当即皱起了眉头,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崇祯皇帝问道:“陈爱卿,对于这份奏折,你是如何看待?”
“回禀皇上,以微臣看来,这份奏折上的内容,怕是没有李虞夔与官抚民说的那么简单。”陈新甲回道。
“哦?何以见得?”崇祯皇帝问道。
陈新甲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而后回道:“皇上,这首先第一点,便是党谨进、丁明志、马天材等人,为何要谋害李虞夔与官抚民呢?”
“他们可都是宁夏镇的父母官,根本就没有什么利益冲突,谋害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呢?”
“还有第二点,依奏折上所言,党谨进、丁明志、马天材等人见阴谋败露,顽抗李虞夔与官抚民的抓捕,竟都是被乱铳打死,这或许是在掩盖着什么。”
“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李虞夔向陕西平凉府的官军求援,微臣若没有记错的话,那应该是榆国公的兵马。”
陈新甲的话音刚落,崇祯皇帝立时变了脸色,目光闪烁不定。
关于陈新甲前面讲的两点,崇祯皇帝可以不大在乎,但最后一点,却是触动了崇祯皇帝的紧张神经,同时也触动了崇祯皇帝的底线。
“榆国公!刘博源!”
崇祯皇帝低声呢喃,脸色也沉了下来。
在他的心里,已是对刘博源充满了忌惮与愤怒。
想起去年的陕西之乱,刘博源也正是通过出兵平乱的借口,才将陕西镇掌控在手中,连朝廷都无法插手陕西之事。
现在,宁夏城也发生了官军作乱,竟然又有威武军参与镇压。
这怎么看来看去,都像是陕西之乱的复制。
而最终的结果,宁夏镇将会落入到刘博源的手中。
显然,陈新甲也是看出了这些,才将第三点说为最重要的一点。
“该死!实在是该死!”
想到宁夏镇将会丢失,落入到刘博源的手中,崇祯皇帝忍不住低声怒骂。
可愤恨的怒骂,根本没有半点的作用。
当前,还是要尽快想出办法,保住宁夏镇不落入到刘博源的手中。
“陈爱卿,对于这份奏折,你觉得该如何处置,才能保住宁夏镇不失?”崇祯皇帝问道。
“这......”
“请皇上恕罪,微臣也没有什么办法。”陈新甲低首回道。
事实也确实如此。
对于此事的处理,陈新甲也是束手无策,根本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陕西镇与延绥镇都跟宁夏镇交界,刘博源可是随时派出兵马,占据了宁夏镇。
只要刘博源不公开打出造反的旗号,那朝廷就对刘博源毫无办法。
而且此次的宁夏镇之乱,还是李虞夔主动求援,请威武军入城镇压。
这在出兵的名义之上,也是占据着理由,至于什么时候收兵返回,那就有的说了。
真可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陈爱卿,难道真的保不住宁夏镇吗?”崇祯皇帝不死心的再次问道。
陈新甲跪倒在地,自请罪责道:“皇上,是臣无能,无法为君分忧,实在罪该万死。”
“唉!”
崇祯皇帝长叹了一口气,摆手道:“陈爱卿,这非你之罪,快快起来吧!”
“谢皇上不治之恩!”陈新甲神色感动的道。
没有想出保住宁夏镇的办法,崇祯皇帝只得无奈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