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个世界上好像除了那个小家伙之外,并没有任何能够让他动容的东西。
他的脚一点一点地陷进泥里。
曾经穿着高定皮鞋,而现在沦落到这种地步。
可是如果问池砚舟会不会后悔?
池砚舟只会斩钉截铁,异常坚定地摇头。
不会。
只要那个小家伙能够开心。
只要将这些东西研究明白,让那个小家伙重新苏醒。
他就什么都愿意。
一个常年居住在办公室里面的人,就算再怎么锻炼,对于地里的农活这种事情,也无从下手。
第一天,第二天还能够忍。
可是之后呢?
池砚舟的手臂上被晒出来了很明显的两道痕迹。
他天生就是冷白皮,可是裸露在阳光外的那一部分,变成了铜色。
他的后背是各种新伤交杂着旧伤。
他却不舍得买任何的药来缓解身上的痛楚。
“你要不然买点药去看看吧,你这样下去身上肯定会留疤的。”即便是跟随着一起的空浩轩也有些动容。
池砚舟手上握着锄头,笑着摇了摇头:“不了,浪费钱。”
他将自己全部的资金都投在这一片荒地里。
他将自己所有的热情都撒在了这些秧苗中。
在第一株秧苗培育成功的时候。
池砚舟抱着那个小家伙遗留下来的碎片,在破旧的木屋里面流泪了很久。
他并没有说任何的关于诉诉的字眼。
但是,
童煜城还是能够感觉到,池砚舟对那个小家伙的思念已经蔓延到了天际。
只不过他一直都在忍着。
不过能忍到什么时候呢?
童煜城一时间也无法做出推断。
所有人都说上流社会有钱人家最花心。
可是池砚舟呢?
他没有。
花心这个字眼在他的身上,甚至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认定了一个人,一件事就必须要得到。
但是他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如果没有碰见那个小机器人。
池砚舟恐怕现在还坐在办公室里面,吹着空调扇着风。
门口有无数的服务人员在随时为他等候。
而不是在这种,连雨都遮不住的小木屋里。
进行这一项,甚至可能无法完成的任务。
当树苗开始逐渐长大。
池砚舟脸上早就已经被晒掉了一层脱皮。
他不敢去照镜子,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丑。
他会忍不住的胡思乱想。
不过好在老天爷是给力的,随着这些树苗开始逐渐长大,按照那少年配好的药剂开始进行撒播。
每天按时浇灌那些药剂,等到植物完全生长完成就可以了。
童煜城望着一大片的荒地。
如今已经有了更多植物的诞生。
本来要长达数个月的任务,因为这个少年的原因,而变得那么轻而易举。
童煜城几乎就没有看见这个男人闲下来过。
他有太多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树苗身上。
就好像这些植物真正生长起来的时候。
温诉白就能够健康地回来。
直到有一天,
池砚舟外出了一次,很长时间才回来。
他手上多了一个泥塑人。
池砚舟他很庄重严肃的摆在了自己的床头前。
在每天晚上休息或者日常闲暇的时候。
他都会去烧一柱香。
会跪在神佛面前絮絮叨叨说些什么。
童煜城偶然一次去询问过这个泥塑的价格。
但是没想到。
池砚舟轻描淡写地说出的数字,相当于他们现在一个礼拜的生活费。
虽然还比不上曾经的一顿饭钱,但是对于现在的池砚舟来说,是一种奢侈。
池砚舟沙哑着嗓子,说出了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话。
“因为我现在有一点点坚持不下去了,我不想再活在这个世界上了。可是我查了资料,他们说以前古时候人类想要祈祷一件事的时候就会跟这些神像祈求。”
“所以我就去附近的二手市场上,买回来了一个。”
“我希望我的诉诉能够平安,我希望这些他所期待着的项目能够平安。”
池砚舟说了两个平安。
没有一个平安,是希望他自己平安。
池砚舟不敢向神佛许太多的愿望。
因为他害怕许太多,神佛会觉得厌恶。
所以他就只要这两个就行。
他不贪心。
只要是两个能够实现,哪怕他付出天大的代价,他也愿意。
池砚舟知道自己每天晚上是怎么度过的,但是他知道,如果他不休息的话,他就见不到诉诉了。
好在老天爷给力。
一场大雨倾下来,来浇醒这些无畏的梦想。
药剂可以通过这场大雨,让植物得到更好的发挥。
池砚舟在雨中一颗一颗的摸这些树苗。
就好像在摸温诉白一样。
他的眼神里面充斥着一种病态。
可是这场大雨事与愿违。
第一天的时候,他们才彼此庆祝。
第二天的时候,他们的脸色有些紧张。
等到第三天的时候。
童煜城彻底绷不住了。
“他妈的老天爷!你什么时候能把这场雨停下来?你再不停下来,这些植物都要被你淹死了!!”
这场雨就好像淋漓不尽。
他们所居住的屋子里,开始有雨水逐渐淹没。
池砚舟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他目光僵硬地落到了那一座神像上。
神像的头顶正在漏雨。
斜下来的雨滴浇断了泥塑的头。
池砚舟这个时候在想什么呢?
他苦笑起来。
好像,
连上天都不愿意让他再次见到诉诉。
一直等到第五天。
空浩轩从外面带来了一个消息。
“这场雨本来就只有一天的。”
毕竟这都已经上百年了,从来没有见过一场雨能够维持那么长时间。
它就像是在嘲笑少年虚无缥缈的梦想。
“那这是怎么回事?”童煜城瞬间有些绷不住了。
他们期盼的大雨成了一场灾难。
空浩轩闭了闭眼睛,说道:“是温家,温家说,城市现在过于炎热,所以需要一场人工降雨。”
“温家消耗着千万资金,让这场雨足足延迟了几天。”
池砚舟手紧紧的握拳,手背上因为树枝而划伤的伤口骤然之间崩裂。
这很难不去想是不是故意的。
不对,
或许这本来就是故意的。
温家本来,就见不得池砚舟好过。
更别提,现在的池砚舟还想要不自量力地带走整个温家最矜贵的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