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流卿牙齿咬的咯吱咯吱作响,恨不得生啖其肉。
可是莫倩欣却浑然不觉,自顾自的说着“再过几年你就懂了”、“生死危机之间丈夫儿女又算得了什么”、“你父母大哥都死了,区区一个侄子又算得了什么”之类的话。
整个人已经处于半疯的状态,痴痴傻傻的拿着大铲子,搅动血池里的尸骨,也不知哪一块翻起的头颅是她丈夫,哪一块细嫩的胳膊是她儿女。
唯有在提起尊上的时候,眼睛里冒出崇拜的光芒,浑身使劲的挥舞铲子,发出“哈哈哈”的瘆人惨笑。
宋流卿仇怨的看了眼,找了个角落盘膝打坐。
许宁焦急的坐在囚笼,手心冒出丝丝灵光,分析锁陵阵。
可惜袁处一身为四阶阵修,许宁只学了几个月阵法,纵然进步神速,盯着栏杆上不时闪过的玄奥阵纹,心头愈发烦躁,他毫无思路。
根本不可能靠巧力破解。
“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试试暴力。”
许宁取出松纹剑,运使重云如山,用力向闪烁玄奥阵纹的栏杆砸去、
轰!
剧烈的爆炸,在囚笼内响起,随即击向四周,滚滚音浪向四面八方传去,化作一道道劲风,血池翻腾,溅起数丈血液。
尸骨混杂在其中,眼看着就要飞到血池外。
“啊!尊上好不容易收集的鲜血。”莫倩辛猛然捂住双耳,高声尖叫。
双掌结印,化作一面元气墙壁,兜住溅出的血液,小心的将其引导回去。
等到所有血液回到血池里。
莫倩辛状若疯癫的指向许宁:“你好大的胆子,连尊上布置的祭天台,也敢破坏?我要撕烂你的嘴。”
张牙舞爪的就要扑过去。
宋流卿一直默默注视着莫倩辛,闻言嘲讽道:“他可是尊上看重的人,等会儿投降了就是尊上的弟子,你敢欺凌他?”
莫倩欣惊恐的后退几步,恐惧的看着自己十指张开的双手。
“哦对对对,是尊上看重的人,不能骂。”
啪!
她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右脸肉眼可见的浮起来,又红又肿,向天双手作揖:
“对不起,尊上,我错了。”
疯疯癫癫拜完,又立马竖起食指,指向囚笼里的许宁,厉声喝斥道:“你必须投降,一定要当尊上的弟子!”
说完,又喃喃傻笑着向血池边走去,站在大铁铲旁,手掌里握着半面令牌,温柔的抚摸纹路。
“嘿嘿,那可是尊上,拜他为师该是多么荣幸……”
说着说着,眼中浮现怪异的笑意,小心翼翼的捧起半面令牌,贴到脸上,嘿嘿傻笑:“尊上……”
锁陵阵内。
一剑既出,金纹栏杆纹丝不动,反而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道,顺着剑尖传来。
许宁脸色一变。
立即转变剑法,层层卸力,同时激活松纹剑的三道护体灵光,再施展一道护体灵光覆盖在身体上。
咔咔咔……
护体灵光几乎是应声而碎,一层层破开,顺着胳膊击倒许宁身体上。
“哇——”
许宁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半跪到地上,以剑撑地,掌心发麻。
“麻烦了,阵法强度堪比不败金身,根本不是我能破开的。”
二阶凝神境炼气士,偶尔还能打赢没有炼化任何一道元气的三阶炼气士。
但三阶和四阶之间的沟壑,隔如万丈。
就算是四阶炼气士站着不动,三阶也破不了他的不败金身。
许宁抬头看了眼莫倩辛,暗骂道:“这个疯子。”
她的状态分明是受到过度刺激,现在对袁处一敬若神明,已经产生了依恋感,不允许任何人诋毁。
视线着重在被莫倩辛贴脸磨蹭的半面令牌扫过。
这种阵法,及其两个半面令牌可以解开,拿到一半则可以削弱防御强度。
至少要拿到一个,就可以试着轰破囚笼栏杆。
许宁强忍住内脏被反击导致的暗伤,震动肌肉,滚滚灵元从气海流出,治愈伤势。
转头看向宋流卿,她手中也有一枚令牌,拿到这个也行。
“别白费力气了,如果不是尊上看重,你早就死了。”宋流卿落寞的盘坐在蒲团上,转头看向许宁,眼中不见一丝波动。
“我们梅花山有位三阶圆满的老祖,被锁陵阵困住,也给了一个时辰考虑,老祖抵死不降,在一个时辰内用尽手段,也没破开囚笼。”
宋流卿一指正北方祭天台上的骷髅头:“最后身死道消,尸骨血肉丢入池中搅拌,头颅高挂阵脚,警告其它人,另两位和老祖一起反抗的三阶炼气士,也被杀了,喏,都在池里。”
许宁转头看过去,只见骷髅头黑洞洞的眼眶中,幽幽冒着绿色的火焰。
冷风吹来,呜呜咽咽,似在愤怒的咆哮呐喊。
宋流卿自嘲的指着自己:“现在梅花山只剩我四个怕死的废物,你要是不想死的话,和我们一样投降吧,没人会嘲笑你。”
许宁沉默不语,心头的愤恨愈发浓郁。
远处石像前,一百多弟子跪在地上,双手高举,眼神狂热,吼声震耳。
但在许宁看来,这道道咆哮充斥着压抑,混杂着浓郁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许宁取出一枚培元丹疗养伤势,看向宋流卿,质问道:“我听袁处一,哦,就是你们口中的尊上,要你回头亲手杀了侄子,你不恨吗?”
许宁从零星的话语推断,宋流卿应该是早年展露天赋,被梅花山收为弟子。
勤勤恳恳修炼多年,好不容易修为略有所成,再回老家之时,物是人非,父母故去,连哥哥都已成亲,又夫妻双双故去。
找到孤苦的年幼侄儿时,视若己出,想要好好照顾他。
结果天降横祸,袁处一降临梅花山,甚至要献祭窟寒城所有的人,这其中,就包括她的侄子。
最后冒险,把侄子送到了郡城,结果又被莫倩辛揭发,也是个苦命人。
宋流卿哆哆嗦嗦,压低声音道:“我……我不敢,只能怨他命不好,我……我也怕死。”
说话的时候,牙齿死死的咬住下唇,几乎是从喉咙里憋出的声音,身体颤抖,不停哽咽。
嘀嗒。
腥红的血液,顺着她的嘴唇,流到地上。
夺目刺眼。
许宁感受着体内灵元运转,超强的恢复力之下,刚刚的暗伤恢复如初。
这个人被吓得一点反抗之心都没有,根本不可能拿到她那面令牌。
手掌磨蹭着九阴葫芦,就想呼出阿烟,如今情况,指望不上宋流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