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空气清新,绿植点缀着温馨的家,一切都那么如常,只有微弱的螺丝刀拧动的声音从洗手间传来。
放在洗衣机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打破了屋内的宁静。周冷停下手中修理热水器的动作,顺手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儿子王晨轩的来电。
“喂,晨轩啊。”周冷按下接听键,温柔地说道。
“妈,我今天去找朱雪就不回去住了,晚上你和我爸吃饭不用等我了。”电话那头传来王晨轩的声音。
周冷听后,微笑着回答道:“好的,儿子。”
挂断电话后,周冷继续修理着热水器,手上的动作依旧熟练。
这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常,就像日常生活中的每一个瞬间一样。这样的平常让周冷的嘴角泛起淡淡的微笑,仿佛是隐藏在暗处的一双眼睛,用微笑嘲讽悲伤。
王建,一个年逾五旬的男人,拥有着高于常人的智商和情商。岁月似乎对他格外宽容,五十多岁的年纪,他的身材依然保持得相当不错,不仅没有中年发福的迹象,反而透露出一种儒雅的气质,看起来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大叔。
由于长期在学校里与学生们相处,王建身上沾染了几分年轻人的朝气,使得他在同龄人中多了几分独特。
傍晚,王建像往常一样回到家中。他轻轻推开家门,门轴转动发出的“嘎吱”声,打断了正在客厅看电视的周冷。
周冷闻声起身,将早已准备好、用碗扣着的饭菜端上饭桌。
两人相对而坐,王建兴致勃勃地讲述着学校里发生的一些趣事,周冷面带微笑,不时插上几句,热络地附和着。在陈秋兰的记忆中,他们携手走过的二十多个年头都是如此的感情深厚,彼此之间相敬如宾,生活平淡而又幸福。
一个坏人做了一件坏事,大家习以为常,一个自己眼中的好丈夫做了无法忍受的龌龊事,这杀伤力是毁灭性的,直接震碎陈秋兰的人生。
饭后,周冷继续追剧,王建体贴的洗碗,然后两人坐在沙发上讨论着电视剧情,从窗外看这是平淡温馨的一家。
王建睡前必会洗澡,晚上九点,周冷似乎已经在卧室沉沉的睡去。
电流悄无声息地顺着温水滑落,轻轻地触碰到皮肤。刹那间,一股难以言喻的颤栗席卷全身,让人猝不及防。还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身体便像失去支撑的木偶一样,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水中似有微弱的电弧在绚烂地绽放,瞬间的光芒仿佛是生命在时间的长河中转瞬即逝。
电闸“啪”的一声跳开了,整个房间瞬间陷入一片漆黑。
微暖的夜灯闭上了眼睛,电器的指示灯也悄然关闭,它们如同周冷一般选择了沉默。
窗外的月光却依然皎洁,透过窗户洒在房间里,与哗啦啦的流水声交织在一起,微微焦糊的味道顺着空气飘散,如同疯狂欲望在散发腐臭的气息。
次日清晨,当阳光透过窗帘散落进室内,周冷大大的伸个懒腰,她起身穿鞋走向卫生间,王建已经死透了。
周冷把电闸归位,把花洒关闭,她心想这一晚上不知道浪费多少水,幸好家里地漏不错,否则就要水漫金山了,想到这里她开始泪如雨下,她伸手摸了摸男人冰凉的脖颈处,确定了对方彻底死亡,她‘慌乱’的走到了客厅打了急救电话。
女人崩溃的泪水落在救护车的垫子上,痛苦的嚎叫传播在医院的走廊里,周冷是个出色的任务者,她声情并茂的演绎着相爱了二十几年的夫妻之间的生死离别。
王晨轩急匆匆赶到医院时,他面对的是母亲紧闭双眼,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而父亲则已经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医生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向他陈述着诊断结果,但王晨轩的脑海中却像是被一团乱麻缠住了,什么也听不进去。
他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昨天父母还好好的,怎么仅仅过了一个晚上,一切都变得如此糟糕?父亲竟然在洗澡时触电身亡,而母亲则因为过度的悲痛,精神崩溃到极点,以至于用头去撞墙,最终晕倒在地。
王晨轩如机械的人偶在医院里游荡,在医生的叮嘱下无脑的完成着各种事情,等他回过神来,医院的死亡证明已经送到了他的手上。
这个城市每天死于意外的生命有很多,只要不是你哭着喊着有冤情到派出所立案申请调查,没有任何一个警察会上门问你有没有人谋杀。
葬礼现场气氛凝重而肃穆,前来吊唁的人很多,好在王建的父母前几年相继离世,否则这白发人送黑发人还真是让人无法接受。
学校的领导和同事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惋惜着,学生家长们带着孩子前来送老师最后一程,孩子们手中捧着鲜花,眼中噙满泪水,让人看见了就忍不住落泪。
亲戚朋友们围在周冷身边,轻声安慰着她。相熟的邻居表示哀悼。
周冷站在灵堂前,面容憔悴,双眼红肿,脸色暗黄,仿佛忽然间就苍老了许多。在外人看来王建突然离世,给她带来了巨大的打击。众所周知他们是公认的模范夫妻,多年来相濡以沫,感情深厚。
相熟的人看见周冷的惨样纷纷上前劝慰。
周冷的眼神似乎扫过了那些学生家长,那几个哭的特别惨烈的女士,周冷严重怀疑他们和王建都有一腿。
学校的领导秉承着人道主义给了五万块钱,周冷自然没有推辞,鞠躬道谢。
王晨轩看着母亲那憔悴不堪的面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酸楚。他害怕母亲无法承受这突如其来的巨大打击,他已经没有父亲了,不能再失去母亲。
王建的葬礼,王晨轩事无巨细地操办着。从联系殡仪馆到安排葬礼仪式,从选购骨灰盒到处理各种琐事,他都亲力亲为,他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让父亲走得安详,也让母亲能够稍稍安心一些。
自从出事以后,周冷似乎是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她的精神仿佛被抽走了一般,对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漠不关心。众人见状,都尽量避免提及那些可能会触动她伤心事的话题,也算是难得耳根清净。
其实周冷在神游天外盘算着自己的财产和未来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