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强没有理会许莫婷,而是一直盯着蛙先生,一直盯着这个凶手,这个连良心都泯灭的禽兽!
“有人叫你,我想你该过去一下。”
蛙先生放好雨衣,双手撮摄着放到桌上,轻柔地说道,“还有,我不喜欢别人打扰专属于我的宁静,就像我不喜欢不爱惜自己性命的人一样。”
话音落下,林子强只觉得整个身体如冰冻般,动不得半分。
戾气如同跗骨之蛆,不知什么时候,竟已经爬满双腿!
当然,这一切黄芊芊与许莫婷根本就不知道。
“蛙先生都赶你了,哪怕要签名也得分场合呀!”
许莫婷迈着碎步,缓缓走来,她见不得林子强打扰蛙先生与黄芊芊的独处时光。
兴许,这也是她唯一能跟林子强搭话的理由。
“没事,小雅,要不你也过来坐会吧。
我们好像很久没有好好说说话了。”
蛙先生咳了一声,声音轻柔,也只有林子强知道,眼前人早已是疯魔。
可现在,身体被控制住,根本拿不出藏在包里的葫芦。
“这样,可以吗...”
许莫婷受宠若惊,没想到自己的偶像居然会请自己入座!
这换在以前,是根本无法想象的事情。
只是,为什么蛙先生会跟林子强有着一种不清不楚的关系?
许莫婷想不明白,但她知道,这两人一定有猫腻。
“无妨。下雨天,跟咖啡很配,就是不知道那些寻死的人,是否也能欣赏狂风暴雨的舞蹈。
兴许,这世界的繁华与光景,都不再与他们有关吧。”
望着门外的暴雨,蛙先生略带遗憾地说道。
他侧脸向着林子强,丝毫不在意眼前人是否会有暗箭相搏。
林子强淡漠地看着蛙先生的表演,许久,他才缓缓说道,“每个人的生命都应该被尊重!蔑视他人的生命,这种卑劣的行径,必将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蛙先生不过是个悲天悯人的 怪胎而已,不论如何,帮助他人自杀,这是可耻的行径,是刽子手的影子!
“卑劣?”
蛙先生不以为意,嗤笑一声,轻狂道,“难道让别人活下来就是正确的事情?
林子强,你可知道,有些人活着比死了还难受。那些错误的人生就该早点终止!
再者,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难不成你手上就没有鲜血?
难不成你真以为自己是个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
你错了。
事实上,你不过是想找个借口,找个能让自己心安理得的借口罢了。”
呼...
蛙先生停顿了数秒,继续说道,“其实你没必要这么累,大可以告诉自己,自己不过是一个坏人而已。
身为坏人,做坏事也自然心安理得了。”
一脸奸笑,笑得从容,若不是乌蒙被封杀的时候,带走了毛筠淑,林子强根本用不着如此焦急。
蛙先生深知,林子强只是想找一个借口,一个义正严词将齐莫封杀的借口。
齐莫就是蛙先生身上的影灵,如果齐莫被封杀,蛙先生也就会死。
也可以说,林子强不过在找一个杀死自己的借口罢了。
一旁的许莫婷痴痴地看着二人,不知道二人究竟在说些什么,许久才问道,“蛙先生,你们很熟吗?”
“熟。”
“不熟。”
几乎是异口同声的,林子强说了个‘熟’,而蛙先生说了个‘不熟’。
“不管熟不熟,喝杯咖啡,就当交个朋友吧。”
恰在此时,黄芊芊端着咖啡走了出来。
她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四个人,围坐在咖啡桌旁,欣赏着窗外景色,就这么坐着。
如果林子强能跟许莫婷在一起,如果自己已经答应了蛙先生...
如果真跟想象中的关系一样,那么此刻的聚会,一定很幸福吧?
真可惜,该死的病...
要是没生病,那该有多好...
蛙先生从容地说道,“看似我绝情,实际上,绝情的人不是我。”
哗啦...
窗外,雨更大了些,不顾屋内是否肃冷。
许莫婷听得云里雾里,只感觉蛙先生与林子强不对付,至少不会是朋友,暗暗然说道,“不过是喝杯咖啡,蛙先生,你们说的,我们怎么都听不懂...”
“小雅,你是个善良的姑娘,但你要明白,有时候,正是你的善良才会要了你的命。至少...”
蛙先生喝了一口咖啡,思忖了一下,才缓缓说道,“至少你认识的林子强,并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
开玩笑,林子强会是个简单的人?
当初白影还在的时候,蛙先生是有幸见过林子强的,就躲在废弃罐头厂的暗处。
他追寻着金蝉脱壳的事情,可惜直到现在都从未找到半点线索。
那个人皮...
要是能找到脱胎换骨的方法,黄芊芊兴许就不用死了。
可惜一切都伴随着死神的降临,伴随着毁灭而彻底失去了线索。
如果一定要说线索的话,蛙先生知道这些奇门异术跟所谓的天宫有关。
兴许,林子强是知道一些线索的,这也是为什么蛙先生让林子强活到现在的理由。
黄芊芊则一脸困惑地看着林子强,与许莫婷的表情出奇一致,“林子强没有表面的简单?那他究竟有多不简单?”
“不管简不简单,这一次,蛙先生,还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门口,传来一个轻巧的声音。
是卢梦倩。
在她身后的,是四五个整装待发的特警。
就在暴雨狂风之中,卢梦倩赶来了。
蛙先生回了个头,眼神中却是随意,轻泯一口咖啡,继续淡淡道,“找我有什么事?”
“你所创立的自杀群,目前已经对社会造成了很大的影响,身为群主的你,难道没有义务为那些无辜的人做些交代?”
“交代?
呵!
这个社会有给他们交代吗?
他们自杀的时候,又给了谁交代?
难道人连死亡的自由都没有了吗?
交代?
你们不过是为了平息某种民怨,为了平息一些事情,特意用我来做替罪羊罢了。
所谓的交代,与其说是给无辜的人,不如说是给你们吧?
就算我能交代,能重新换回他们的命吗?
都是聪明人,没必要打着为死者伸张正义的旗号。
他们都是对生活绝望,渴望解脱的罪犯罢了,亦如你们,不过是生活得惬意,而不知道自己是罪徒而已。
究竟是你们审判我,还是未来我将审判你们?
猎物与猎人,这身份倒真叫人兴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