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喇叭,唱着改过自新的歌,循环播放,回荡在监狱的每一个角落。
出了牢门,迎面是小广场,周围的花坛与入狱时相仿。
审讯室的灯开着,想必是检修好了电路。
这方世界,就像被遗弃的孤儿,如同林子强一样,烂在角落里,也只有怒火,才会让人胆寒而生畏。
时代抛弃人的时候,不会留下半个再见,当人翘首相望之时,已经赶不上远去的火车,被落在遗忘角落,憋不出一丝喘息。
拐过道路便是大操场,塑胶跑道,想必是前几年刚修好的。
进场时没看真切,在角落里,摆放着数件健身器材,这些都是岁月的痕迹。
想当年,搞个全民健身,每个村子,每个学校,甚至连监狱都安装了健身器材,而风头过去,就只剩杂乱。
所幸此地的健身器材,还是有很多人用的。
零星能看到几个穿囚服的人,正围在引体向上的单杠旁,抽半根烟。
三四个人抽同一根烟,也只有此地,才能出这样的场景。
隔了远,林子强也能辨认出四人的相貌来。
正中间的小个子,秃了一圈头发,长得犀利,目光炯炯有神,金鳞岂是池中物;
在他左侧,是个白胖的青年人,涉世未深的模样,偏偏眼睛眯成一条缝,寻不到半丝仁慈;
最左侧的,是一个高挑的瘦子,长得跟柴火棍一般,如同加长版应天林,令人看着格外不悦;
最右侧则是一个高胖的黑个子,厚嘴唇,大浓眉,凶狠模样,看上去力大如牛,难惹得很。
【长得跟应天林一样,可不得教训教训你!】
林子强可不喜那柴火棍的模样,当厌恶一个人的时候,那些相仿甚至是长得有点雷同的东西,都是罪过。
嘭!
“哎呀!”
“米猴,怎么了?”
“哪个wbd!竟拿石头砸我。”
“中邪了吧?这里哪里来的人,就我们四个。”
“也许吧...”
只是略施小戒,林子强还没厌世到滥杀无辜的地步。
米猴暴跳如雷的模样,就像被鸟拔毛的土狗,骂骂咧咧,龇牙咧嘴,又无可奈何。
其余三人则丢掉了唯一的烟头,四处张望着,如同井底之蛙。
他们自然不知道,在这方世界,竟会有个游魂。
眼下可不是游玩之时,当务之急,可是解决掉万局长。
停车场就建在离门不远的侧边,此地停着几辆警车,却见不到跑车的踪迹。
想必万钟霖走远了,不知道他哥是否还在局中。
嘭!
铁门被什么东西撞击一下,小门推了开。
是王海波!
探头探脑的模样,像给鸡拜年的黄鼠狼。
脸上红弄了两块地方,看样子走了一上午,才勉强赶来。
估摸着时间,绕过大半个方山,差不多得这么久。
“又来新人了!一天来两个,可真是稀奇事。”
“管他呢!别影响哥几个做生意就行。”
“我说老牛,再几天你就刑满释放了,还想着在此地做生意?”
“咳!外面哪有这里好,待我出去,去偷个钱,或者抢劫几根棒棒糖,再进来关个几天。”
“真羡慕你们三,将这里当家。”
“我说小胖,就你长得最高大凶狠,为什么这么怂!跟哥几个学着点。”
“哪能一样,我是被冤枉的,而且判了七年,等出去了,小娃都上小学了。”
“这里哪个人不是被冤枉的?净想些没用的!真带不动你!”
...
四人杵在一旁,仔细打量着王海波。
他们就像是局里的管事,哪称得上囚犯!
吊儿郎当的模样,跟收保护费的土流氓一般。
“请问,林子强在哪?”
也寻不到人,王海波抓到人就问。
“林子强?小弟弟,来寻人啊?”
抢话的是带头秃头男,被人尊称老牛。
“嗯,今天刚进来的。”
“呦吼!真是巧了,我们跟他可有缘了。”
“真的?不对!你们身上,妖气很重!”
“嗤,疯子,精神病院在隔壁,这里是监狱。”
“没疯!这附近,有很熟悉的味道,一定是你们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
“小wbd,大白天竟敢咒我们!”
“等一下,老牛,他说的可能是真的,刚才那颗石子,绝对有不正常...”
“我说米猴,你什么时候被蠢感染了?这摆明就是眼前者家伙丢的,在我们面前招摇撞骗呢!”
“老牛说的对,想当初我在火车站骗人,也用的这伎俩,逃不走。”
“嘿,听到没有?小子,在祖师爷面前班门弄斧,还嫩了点!知道哥几个怎么进来的吗?”
“不知道。”
“嗤,也不打听打听我们方山四鬼的名号!米猴,告诉他,我们是怎么进来的。”
“我嘛,杀人进来的,一刀两命;老牛可不一样了,倒卖国家信息,被判了死缓,这不外面有人捞,在这里逍遥自在;小三则是神偷;小胖巨资赌博,被逮了正着,判了七年。”
“不,我是冤枉的。”
“得了得了,做兄弟的罩着你,六七年很快就过去了。”
“所以,没有一个学道术的?”
“导数?学那玩意干啥!买个菜都用不上。”
“道术!玄学道术,不是高数。”
“玄学?那玩意不就骗人的东东?跟我们还不是一样!所谓的玄学,都应该被抓起来,判个十年八年的。”
“切,庸俗之人。”
“嘿,小东西,嘴巴还挺贱。知道惹火我们四人的下场吗?”
“不就是四个囚犯,神气什么?”
“米猴,告诉他!”
“吭!听清楚了,乡巴佬,警局龙领导可是我的表叔,小三是宁台市领导的亲生儿子,老牛来头可大了,他的地位,连宁台市领导都敬他三分,至于小胖,他好歹之前也是富豪。你呢?你就是小瘪三。”
米猴趾高气昂地数落着王海波,没有半分羞愧之意。
说起家庭身世来,只怕将当初的罪行都抛之脑后了。
优越感与生俱来,却在身世地位的加持之下,显得尤为突兀。
“这么牛皮的人,不也是得在这高墙之中?装什么大尾巴狼。”
“嘿,小子,有个性,那就老规矩?”
四人相互对望了一眼,互相使了使眼神,唯有小胖,木讷地杵在原地,不愿上,又不得不上。
“来吧!”
双拳终是难敌八手。
王海波一个不留神,便被四人给高高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