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换了一张面孔,毛筠淑的戒备心让林子强处处碰刺。
他能感觉到,在她身上,有两副面孔,一副是完美的天使,一副是地狱的恶魔。
多希望她能始终保持那向日葵一样的笑容,就如同阳光一样照入内心,把爱情烤得焦黄。
“也,也是...”
话题的终结者,始终不知道最伤人的话不是忤逆,而是顺从。
“筠淑,我...”
“林哥,不要想太多,我们只是朋友。”
似乎知道林子强的心事。
在他还没脱口而出的时候,毛筠淑便回绝了这颗炽热的心,干脆利落。
“不止朋友而已哦,我们还是同事呢,嘿嘿。”
他强颜欢笑,苍白又无力。
“可是刚才在小屋里明明好好的。朋友?就真的只当我是朋友吗...”
心中的落寞,始终难掩其丧。
当爱情走来的时候,谁又能无动于衷?
当爱情走过的时候,谁又能气淡神闲。
这一次,被拒绝得很彻底,彻底到连幻想都没有。
“终究,她所做的一切纯粹只是为了缓解尴尬,甚至不惜让我连念想都没有...”
林子强算是彻底懂了,哪有什么双向奔向,更多的只是单恋相思。
是啊!
就一个山村里的小娃娃,没见过大世面,做着几辈子也买不起房子的工作,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
像这样的社会渣滓,凭什么对生活充满希望?
纵使是烂成臭泥,化作肥料,也比活着喘气要让人舒心得多。
手触碰到刺的时候,本能会保护人,让它缩一缩,因为人怕疼。
他只想生命里最后的几天,能有些快乐,多份念想,若没有这种,恐怕将灵魂卖了,都值当。
“嗯,还有同事。”
“筠淑,那个,我是想问,今天下来,你觉得怎么样?”
“怎么样?”
“就是工作,当然,今天这些纯属是意外,正常幕后可没有光怪陆离。”
“很有趣呀,难道不是?能见识很多,学到很多呢!”
她笑了,笑容像玉莲花绽放在雪山之巅,迎接暖阳。
前后之变,判若两人。
“有趣就好,你还是第一个说这工作有趣的呢。”
“那看来我应该感到骄傲,嘻嘻。”
“傻丫头。”
“林哥,接下来回公司还要做什么?”
“差不多整理一下稿子,交上去,一天的任务就完结了。但其实,这并不是幕后记者的工作。”
“不是幕后记者的工作?”
“本来有专人负责的,像我们,实际上只能算是跑腿的,出外勤哪算什么记者呢!”
林子强也不藏着掖着。
对于这份鸡肋的工作,他早已麻木,心中苦水倒也倒不完。
“出出外勤不是挺好,整天呆在办公室里,人都会抑郁的。”
“哈哈,这倒也是,我也喜欢出来,在办公室里可是度日如年的。”
“如果说,每个人心里都关着一个真实的自己,你说她会走出来吗?”
毛筠淑攒捏着两股气,吞吞吐吐地问了出来。
这大概就是她内心最纠结的事情。
而此刻,很显然,她信得过林子强,愿意把它拿来共享。
就像是在与自己的争斗中开始疲累,想要找个人好好倾诉,寻一方守护。
会不会走出来,这何尝不是林子强心中的疑问。
两个人有同样的疑惑,有同样的心病,唯一的不同就是来源。
“你说阳光为什么是暖的,而不是冰的?”
“可它并不能让融化心中的牢笼。”
“但每个人心上都有伤,那是它照进来的地方。顺着阳光,去寻找吧,答案就在光里,我也在寻找。”
相对于这种心结,林子强可算是经验十足。
每每当他不如意亦或者是迷惘的时候,就喜欢寻一个阳光照得到的地方,窝一张椅子,坐在光与影交界的地方,伸出五指来,去弹奏,去触碰。
“林哥,该不会你也有心病吧?”
毛筠淑算是找到了知音,双眼放光。
只等林子强应允一个是,然后欢呼拥抱,甩掉孤单。
“心病,每个人多多少少总会有的。”
“那你的心病是什么?该不会是被某个女孩子甩了吧!”
“哪有的事!”
林子强看着她八卦模样,像极了讨糖吃的皮小孩。
求真相的眼神,直欲把林子强剥落得干干净净。
“我不信。”
“真的没有,单身到现在呢,或者说,曾经有一个机会吧。”
“你看,你看,我就知道,男孩子到这么大,没找对象,就不正常。”
“那可不是我对象,应该说是在曾经的某一时间段喜欢过吧,早过去了,话都没有说过几句。”
林子强想起陆枫霞来,曾经也算得上魂牵梦萦,然而人各有志。
当然,他也记得在平田村曾说过这些,只不过现在重新提及,权且缓解尴尬。
努力并不意味着得到,很多的获得往往意味着取舍。
有得有失,才是人之常态。
他不想失去纯真的自己,跟不愿意用极其努力换取舒适一样。
所以当初,没有拼命追赶,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不是所有人都指望成为最强,最优秀,最杰出的人。
可能多半,小时候有过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随着生命中的点滴,于生活得到了满足,人也就升华了。
他想了想自己的心病.
与其说是追求而不得,倒不如说是贫穷与阶级的束缚.
亦或者说,世界观的不同,来自于人内心最本质的差异。
哪怕曾经在一起过,到如今,只怕两人也会分离。
一个努力的人,是断然不可能屈居于漏雨的屋檐之下。
“没几句话?我可不信,快说,那个人是谁呀?”
“大学同学。”
“看看,我就知道,林哥,不老实呀。”
毛筠淑越说,把林子强推得越远。
能听出来,她的目的不在于听曾经的岁月如歌,而是只想将这份心意推得一干二净。
她很矛盾。
一方面庆幸着,
一方面痛苦着,
一方面沮丧着,
还有一方面绝望着。
“学生时代,或许长得还行,成绩也还不错吧。偶尔跟她交谈过几次,觉得她气质很好。”
“一见钟情,可真是难得,看来她很美。”
“算得上美,应该说是很优秀。她很努力,十佳毕业生呢,现在在宁台电视台工作。”
“宁台电视台?可不要说是我们的上属公司!”
“没错,就是上属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