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苏芬良被批评了一顿,找不到出气筒,这才早上打电话来骂人。
事实也是如此,若不是台里的领导视察公司,看到编制如此不配套,又怎么会对苏芬良发这么大的火。
而她受了气,自然便将这屎盆子扣在了林子强的头上。
还没从正常睡眠的喜悦中醒来,便掉入了生活中的灰沼,林子强整个人都疲软了。
去,很明显,周六便得回去。
不去,立马给了苏芬良开除自己的理由。
本也不是什么体面的工作,离职就离职,偏偏又有毛筠淑在,可千万得撑下去...
终究是没个如意的选择,林子强决定还是启程,回宁台市。
回到荣宁小区,回到那个不愿意呆,却一呆就是两年的地方。
在回去之前,还是想去乡下奶奶那里,去找到她,问清这一切,问清手势的秘密,问清邪灵的底细...
下田村就与平田村隔了个小山坡。
以前只需要经过小山坡上的小道,便能到达,中间不需要几分钟。
而如今,伴随着小路没什么人走动,茅草长得老高了,过都过不去,只能绕村路,经沥青路走到下田村。
大概是需要二十分钟的路程,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
经过昨晚的小雨,云都被哭干了,今日竟出现了暖阳。
得亏起得早,还能看到昨晚下雨的痕迹。
林子强早起喊了声爸妈,却没人回应他。
小山村的作息自然与城市里不同。
还没天亮,成年人便容易起来捣鼓些早饭。
待天一亮,早早去赶集亦或者是赶活去了,一般只有天黑才回来。
桌上放了热好的饭菜,林子强略微吃了个囫囵,便匆匆出了门。
时间紧迫,要先去下田村,接着还要去朝圣殿将王海波叫上。
下田村,说是村庄,在十几年前也就二三十户人家,还没有平田村一小块地方人多。
好在它地广,又平坦,原先的村民大多都搬走了剩下几户人家。
在几年前进行了一个划村,将其独立成一个村来,一部分平田村没法安置的村民,来到了下田村。
林子强的小叔正是这样。
买了房子在下田村,翻修加盖了一层,弄得洋气一些。
小叔家是紧靠着沥青路的。
整个下田村与沥青路路基差了两米高,所以村路是向下倾斜的。
而第一排的排屋则填高了地基,在地下一层加建了一层。
“奶奶...”
站在门口叫唤了两声,林子强可不会叫小叔。
因为他知道,小叔去了城里打工,几乎是常年不回家的,过年能回来一趟也是万幸了。
始终没有人回应,林子强主动开了开门。
门没缩,这是新式的玻璃门,打了磨,洋气许多。
在里面能看到外边场景,而从外面却看不清里面的丝毫。
“奶奶...”
房间里亮堂堂的,从后门照入的阳光折射在大理石地板上,把一切辉映得五光十色,犹如进入了朝圣殿中。
依旧没有任何人回应。
林子强也仅仅来过一两次小叔家,这时他的心咯嗒了一下,怕是坏了事,人没在家。
“奶奶...”
不死心,他依旧喊了喊,心里早已做好最坏的打算。
“谁呀?”
声音是从地下一层传来的,虽然很轻,但房间里的回音已经足够令林子强听清。
“奶奶,是我,子强。”
“子健啊?子健是谁?”
许是隔了道门,这才让话带个偏。
“是我,子强,林子强啊!”
“强子啊!你来了,真的是你来了!”
已经是多久没见到孙子,乡下奶奶激动地手直抖。
毕竟这是她唯一的孙子。
乡下奶奶一共有三个儿子,林土建排行老二,老大与老三都生了女儿,没个儿子,只有林土建,生了一个儿子。
嗒,咚...
步子很急,听得出来她激动的情绪。
“奶奶,慢点,怎么在下面呀?”
打开通往一楼的门。
这是建在走廊下的暗门,只是扇寻常的玻璃门。
一开门,迎面而来一阵烟灰味很重。
是烧锅灶留下的痕迹。
空气中的灰尘密密麻麻,在虚空里不断翻滚,撞击,陨落。
一头银色白发,身材瘦小,干瘪枯黄的手倚在墙上,缓缓向上走来。
“哎呀,强子,来了坐,来了坐,瞧奶奶的耳朵,都听不太清了...”
她激动地笑开了颜,眼睛微闭着,仿佛年轻了十岁。
“没事,奶奶,不用上来的,我们下去坐。”
听得到铜管水沸腾的声音,林子强可不会忘记这种锅灶做出的饭香,想必奶奶正在做着早餐。
“下面,可有点脏,会不会弄脏了你?”
“怎么会!以前不都是这样过的嘛。”
林子强凑在她耳朵旁大声说了一声。
“你呀,强子,还是这么乖,爸妈在家吧,早饭吃了没?”
还没等林子强问出话来,乡下奶奶便按捺不住关心,恨不得在一瞬间知道林子强近段时间来的一切。
“吃好了,奶奶,这次来,其实我是想问一件事情的。”
“一条蛇?”
乡下奶奶正拿着热水瓶接放着沸腾的铜管水,一时也没理会好林子强。
“一件事,一件事情!”
“一个竖口琴?”
竖口琴是林子强爷爷最喜欢玩弄的宝贝。
在他们那个年代,没有什么音乐和娱乐,竖口琴便成了一个潮流。
“是一件事情!”
听着铜管水泄腾的声音,林子强着实有些脑袋疼,还从没沟通这么累过。
“哦哦,一件事情,瞧我这耳朵,是真的没用了,坏了!”
乡下奶奶一个歉意,重重写在脸上,颤巍着手,看得出来她很自责。
“没事,等你先接好水吧。”
“啊?”
这一下彻底将林子强给弄郁闷了。
他只好什么话都不说,看着奶奶将铜管水接完,然后搭了把手,将生水重新灌进去。
“还是强子在好啊,不然我这老太婆,加水都费劲。”
“没事的奶奶,只不过是顺手的事情。”
“对了,你说的一件事情是什么事情?”
“就是邪灵,你还记得吗?”
“敬礼?就是张有福的儿子张敬礼吧,我记得小时候他还经常找你玩呢。”
“不是他,是邪灵,就是在影子里跑出来的怪物,立体的人影...”
林子强描绘着那形状,调高了声音,以乡下奶奶能听懂的方式阐述着。
“哦!这个啊,怎么突然问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