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就是地摊文学,整天不学无术,还说我的小侄儿身上缺了一魂,是被一种叫邪灵的抓走了,把我大哥气得呀,已经半年多没理他了,不过说来也奇怪,有时候我经常看到侄子穿个袍子站在庭院里,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站着,像撞了邪。”
“还有这种事?”
林子强故作震惊,心里倒是吃了颗定心丸,看来王彤宝果然有些问题。
“那当然,我跟你说...”
“谁呀!”
尖锐的声音从后厨传来,亮光开了墙,这声响定是有人从后院走来。
“小珠,是我。”
“福瑞啊,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呦,来客人了,快请坐,家里也没拾掇好,有点乱...”
迎面走来双袖翻掀,手臂湿透的瘦女人。
不难想象她正在后院洗漱些什么。
见王福瑞带着林子强进了屋,还没等他问出口便拽了把木椅子拍吹了几下。
“谢谢,我站站就好了。”
上次被这么热情招待还是在老家的时候,林子强对王福瑞家多了许多好感。
“没事没事,看也没什么好招待的,我去泡杯茶来。”
“小珠,别忙活,我们来就是问你个事的。”
“事,什么事?”
“就是以前你说帮我顺了顺命,究竟是问了哪个顺命的先生?”
“顺命,什么顺命?”
小珠诧异地看着王福瑞,丝毫想不出所谓的顺命。
“就是让我做煎饼的这个,难道你忘记了?”
“咳,这个呀!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还有其他事情吗?”
“倒没其他大事,那个先生究竟是谁?这位小兄弟也想找他顺顺,反正也是生意,我就想着领他来问问,当是还了个人情。”
“也就是些运气的的东西啦,现在我们过得好就行了,顺命是骗你的。”
“骗我的,难道做煎饼是你让我去的?当初你不是最讨厌伙夫的嘛!”
“那倒不是,是海波跟我说的。当初你失业在家,愁眉不展,寻思着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就让我编个谎给你提意见,说你命中火旺,林密,体型也胖,做些餐饮定顺风顺水。”
原来没有顺命先生...
王福瑞眼神黯淡,比林子强还伤心。
两年来,让自己做餐饮竟是自己那“没出息”侄子的点子。
“有什么好伤心的,日子过得去不就好了!我都没嫌弃你做伙夫来着。”
小珠安慰着王福瑞。
“那倒也是...阿强,我还真不知道原来顺命先生就是我侄子,害你白跑一趟了。”
王福瑞很诚恳地解释着。
“没事,只是看来我的想法得落空了...”
“你的想法,方不方便说说?或许还能给你个提议。”
深感愧疚,王福瑞恨不得能弥补一点尴尬。
“有点一言难尽,王老板,你能不能介绍王海波给我认识?我是幕后记者,帮他写份稿子发到网上,说不定能帮到他。”
“那感情好啊!我先替他谢谢您了。”
王福瑞没多少文化,有个人愿意帮他侄儿自然求之不得。
小珠招呼着,怎么也要让林子强坐下喝一杯。
客气之后,趁着小珠去后厨沏茶的时间,王福瑞带着林子强往王海波家踱去。
两家门只隔了三四米,没十几步便到了门前。
门前的对联早就褪了色,碎裂得不成样子。
门板上的门神倒是熠熠如辉,看样子经常有补色。
“这小子没事就爱捣鼓这些玄乎的东西,你别见怪。”
啪!
手劲一使,抖落了一框的灰,看得出正门有些时日没开过了。
门锁也是坏的,使劲一推便开了。
整个房间里也没个照明,在阴沉的天下显得格外昏暗。
“这小子准是有一段时间没缴电费,停电了。”
王福瑞气得咬牙切齿又恨自己无能,强行拉了几下电灯线,怎么也打不着光亮。
“看来他还真是个宅男。”
林子强只得勉强打圆过去,心中对王海波有了个大概印象。
很难想象没有电的日子究竟是怎么过活的,现在这年代,这么大岁数出去做点啥都应该能养活自己。
对着正门摆贴着两张神像画,神像画前的桌子上摆弄着两根红蜡烛,还冒着烟火气,想必是方才推门的风给吹灭的。
“海波,海波...”
王福瑞冲着二楼喊了喊。
“哎...”
声音是从三楼传来的,雄浑的男音,略带成熟,丝毫不像放弃生活的哀嚎。
“他在楼上,我们上去,等他下来可等不了。”
踏,踏,踏...
木板楼梯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被清扫过了,一个脚步便能震出一层灰。
从楼梯望向后院,那塑料薄膜钉封成的窗户被吹出了褶皱,依稀能看到院子里摆弄的圆木桌跟梦中场景一模一样。
“该不会...”
越来越多的证据证明着林子强的猜测。
“海波...”
“楼上,楼上!”
站在二楼,依稀听到楼上的呼喊。
楼道里没有任何的照明,只能透过瓦片缝射入的光线摸黑着上楼。
林子强打开了手机的光,照了照。
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荡着密密麻麻的蜘蛛网,要不是知道有人住在这里还真成了鬼屋探险。
沿着声音,二人很快就走到了房间门前。
嘭...
门轻轻一推就开了,这是一背光的房间。
靠近门边摆放着一张矮脚床,上面铺着棉被,看得出来是他经常睡觉的窝。
略短的毯子盖不住整个垫背,露出一角发霉发臭的棉花。
房间里杂乱地摆着几个盆子,里面接了半寸水,看样子是接的雨水。
王海波身穿短袖,面向窗户正在诚心叩拜着什么。
“海波呀,不是二伯说你,没事做的话就把房间整理一下,出去找份工作做做,攒点钱把屋顶翻一翻,也不至于拿盆来接雨水了,下雨天渗水,木头很容易发霉,到时候房子都难住人.....”
王福瑞碎碎念念起来,林子强一听便知道是说给自己的。
“阿强,这就是我侄子了。”
顾一顾整个房间,道袍摆弄在另一张空荡的床上,正对门的是一张电视机柜,上面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