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排上。
李多鱼和陈文超坐在竹椅上,一边听着收音机一边钓鱼。
李多鱼本想搞根鱼竿的,可担担岛压根就没有适合做鱼竿的竹子。
想要鱼竿,还得到大竹村那上面去找。
两人钓鱼的方法也非常简单,直接上手线,饵料则是本地的沙蚕,一种长得跟蜈蚣很像的长虫。
而这种东西,就跟海葵、海肠子、笔架一样,在这个时代渔民压根就不会去吃。
到了后世,却成了宝,野生的海蜈蚣,价格曾经飙到一斤两三百元,直到被批量养殖以后,价格才降下来。
海蜈蚣做饵有个好处。
它是节肢动物,就算被鱼钩挂住了,也没那么容易死翘翘,在海底的表现非常活跃。
而它挣脱地越勤快,那些掠食性凶猛的鱼类,就越容易注意到它。
再加上,李多鱼和陈文超两人的中指以极高的频率,不停抖动着鱼线。
看到这么嚣张的海蜈蚣。
海鱼哪里受得了,当然是张口就咬。
果然,李多鱼抖了不到几分钟,就猛地感觉到手指头的鱼线一紧。
又有鱼咬钩了。
吸取了上次延绳钓,手被鱼线和鱼钩割伤的经历后,这次两人都有做防护,全都戴上了棉手套。
没多久后,一条三斤多的小奶鲈被拉了上来。
陈文超也钓了条黑鲷。
由于两人经常在渔排上打窝,下面的海鱼数量还蛮多的,认真钓的话。
一天搞个大几十条绝对不是什么问题,可惜的是,渔排下面是泥沙底。
钓到的品种也相对单一些,不是海鲈鱼,就是黑鲷。
而这些鱼,最近时间,全都卖不上价,自打他用上那固定张网后,到现在,全岛一共有二十几张固定张网。
每天担担岛产出的海鱼数量,非常的稳定,直接就把价格给打下来了。
当然卖不上价的原因是有多方面的,一个是过节那会,大家吃了太多海鲜。
吃腻了,都想换换口味。
还有一个是,现在是春捕的时候,海鲜产量太大了,再次出现了供大于求的情况。
连带着码头的鱼贩子都少了。
所以这时候,一斤黑鲷的价格只有五分,海鲈鱼只有三分,给你钓一整天,也赚不到几块钱。
虽然便宜,但也是钱啊。
可他们钓到一半时,就来了几位不速之客,看到那群嘤嘤怪后,李多鱼知道今天的钓鱼提早结束了。
白海豚一来,渔排附近的鲈鱼和鲷鱼,瞬间全都被吓走。
二百五倒是变得很开心,在渔排上蹦蹦跳跳的,还对着白海豚不停讲着狗语。
见到白海豚后。
李多鱼顺手抓了几只小奶鲈丢给了它们,可能是喂多的缘故,这一家子白海豚跟他们很是亲近。
每隔几天,就会来海带田这边一趟,甚至还肯让李多鱼摸它的鱼头。
撸完大鱼后。
心情大好的李多鱼,终于对陈文超说道:“超子,有件事,可能得麻烦你一下。”
听到李多鱼叫他“超子”。
陈文超不由心里一紧,以前他混不好那会,大家都叫他土狗。
自打他开始认真搞钱,大家不再叫他土狗了,长辈都改口叫他小超了,新一代街溜子也开始叫他超哥了。
可李多鱼很少叫他“超子”,每次这么叫他的话,肯定是有事情的。
“鱼哥,啥事?”
“其实,也没啥大事。”
“你不用那么紧张,没什么大事,就是让你出趟差。”
陈文超有种不祥的预感,并且已经猜到了:“是不是要我去大竹村?”
“超子,越来越厉害了,我都没说,你就猜到了,这次我要向欧哥买四车毛竹。”
陈文超满脸苦笑。
上次坐车直接吐成狗,可眼下嫂子肚子那么大,鱼哥确实无法脱身,但也好,他一个人去的话,就可以不用坐车了。
陈文超已经决定了,明天早点出发,多带一双解放鞋走路进大竹村,顺便带一把柴刀防身。
“鱼哥,那我什么时候去?”
“明天就可以走了,我已经写信跟欧哥讲了,到时候,你带钱上去就可以了。”
希望到时候在路上,千万不要再碰到欧哥了,他真的不想再吐一路。
而两人钓鱼线刚收起来,准备回港时,却发现天空有点不对劲,乌云翻涌了起来。
一道惊雷凭空炸响。
正在跟二百五玩的白海豚,被雷声吓得钻进了海水里。
紧接着,暴雨应声而至,海面也刮起了大风。
这是开春后的,第一道雷。
对种植农作物的人来说:
春雷一响,万物生长!
可对他们海边的渔民来说,春雷则意味着海面气温开始回升了,雨季和极端天气也将会陆续到来。
打春雷响起了的这天起,渔民出海,就得万分谨慎地观察天气和风浪了。
暴雨打在竹房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而二百五则很开心的在雨里玩耍着,还舔起了雨水。
刚刚被吓到的白海豚,又壮着胆子回来了,见二百五在玩水后,从嘴里也吐出了一道水柱,滋了它一脸,把它给气得汪汪叫起来。
......
还没一会,雨越下越大。
天色迅速暗了下来。
竹房顶低落下来的水帘都变成了水柱。
此刻,海面的能见度只剩五十米不到,海面被大风吹的出现了小小的白头浪。
李多鱼感觉有点不对劲,以往春雷响的时候,确实也经常出现暴雨。
但没这么大。
现在渔排已经出现了晃动的情况,甚至能频繁听到“嘎吱”的声响,甚至听到毛竹爆裂的声音。
而碰到这种突发的海况后,陈文超也变得紧张起来,他虽然觉得自己很会游泳,但碰到这种浪头,他也虚啊,但他现在更担心的是。
“鱼哥,浪这么大,咱们渔排能不能撑得住。”
“不好讲。”
李多鱼脸色凝重,按理来说,这会不应该出现这种级别的大风和暴雨。
可两世为人的他清楚的很,这世上的鬼天气,从来就没跟你讲过道理,灾难往往都发生在无法预料的情况下。
“走,先离开这里。”
李多鱼当场抱起了二百五,冒着雨,将它先丢到了舢板上,随后也上了舢板。
而陈文超还想拿抄网去捞网箱里的海鱼,李多鱼斥喝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管鱼,我那么多海带,我都没管。”
陈文超看着网箱里的数百条鱼,脸上也满是不舍,这半个月的心血都在这了。
要是这风浪再大下去的话,渔排肯定撑不住,见李多鱼已经发动了柴油机。
陈文超也没有办法,只能跳上了舢板船。
暴雨中。
小舢板船在风浪中,起起伏伏,但还是有惊无险地回到了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