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狄胡营地燃起了熊熊大火,将狄胡人的营帐通通付之一炬。
赫连涛就是要用这种极端的手段告诉每一个狄胡人,此战,他们狄胡人有进无退,只许胜不许败,若是败了,从此天下间再无狄胡这个部族。
事到如今,赫连涛只能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他希望他的勇士可以在绝境中爆发出最后的血勇,一举击败宁军,从而扭转整个战局。
此时,一个狄胡哨骑快马奔到赫连涛面前,急声禀报道:“可汗,二十里外发现了宁军的踪迹。”
赫连涛目光不由一沉,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丝冷笑。
看来,连萧玠自己也觉得今日就是决战之时呀。
赫连涛拔出腰间的弯刀,指着东边方向,厉声喊道:“狄胡勇士们,宁军就在那边,击败他们,杀入中原,抢光汉人的财物和女人。”
“杀!”
“杀!!”
“杀!!!”
……
每一个狄胡人喉咙都发出野兽般的怒吼,面色也变得狰狞而扭曲,因为他们谁都明白,事到如今,他们已经再无退路,唯有击败宁军,他们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随后,赫连涛一声令下,十二万狄胡大军瞬间分为十二个方阵,每个方阵一万人,由一名万夫长统帅,一齐浩浩荡荡往东杀去,气势惊天动地,似乎连天地也为之战栗……
……
二十里外,宁军中军大阵中矗立有一座高约两丈的指挥塔,木塔最高处立着一面巨大的金色帅旗,帅旗上用金丝绣有一个巨大的“宁”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在北风中猎猎作响。
此刻萧玠就站在指挥塔上,看着二十里外黑压压席卷而来的狄胡大军,目光反而异常平静。
而在指挥塔下,十三万宁军将士也感受到了脚下的大地在颤动,但是没有一个人脸上露出惊惶之色,反而一个个露出兴奋和激动之色,眼睛也闪动着浓烈的战意,毕竟加官进爵,封侯拜将,就全看今日一战了。
此时,狄胡大军已经距离宁军不到三里,赫连涛甚至已经看到了宁军中军大阵中高高耸立的指挥塔。
他虽然没见过萧玠,但还是能猜到指挥塔上的人必然就是宁军的主将萧玠。
他清楚狄胡大军如今因为陷身绝境而被逼出最后的血勇,但这种血勇很难维持太久,一旦战况不利,士气很可能会瞬间崩盘,因此他们狄胡必须要速战速决。
赫连涛熟读中原的兵书,知道汉人有一句话叫擒贼先擒王,只要他的勇士能够一鼓作气杀到宁军中军,擒获主将萧玠,宁军必然溃败。
他深知宁军弓弩之利,甲盾之坚,他们狄胡唯有精锐尽出,全力以赴,方有一线胜算。
“比哈尔何在?”
赫连涛目光一沉,对着身后大喊一声。
一名身如铁塔,虎背熊腰的万夫长闻声立即催马上前,他正是可汗亲卫队的万夫长比哈尔。
可汗亲卫队有两万人,是狄胡人最为精锐的部队,有两名可汗最为信任的万夫长统领。
虽然当初有三千人在与宁将吴疾的对决中战死,但是赫连涛还是很快从狄胡各部中抽调三千精锐重新补充进了亲卫队,只是前些日子另一名万夫长巴什图率领一万可汗亲卫队追杀赫连拓之时,被宁军和赫连拓联手击败,全军覆没,如今只剩下比哈尔统领的另外一万人。
“可汗,属下在!”
比哈尔骑在马上,右手按在胸前,给赫连涛行了一礼。
“你率领一万可汗亲卫队打头阵,此战我记你首功,待攻进中原之后,宁国的财物和女人任你挑选。”
比哈尔远远看了一眼指挥塔,仰天发出一阵狂笑,道:“听闻宁国太子萧玠的王妃个个美若天仙,可汗攻破洛阳后将她们都赏给我吧。”
他的声音很大,其他狄胡将领听得清清楚楚,一个个都不怀好意发出放肆的笑声。
赫连涛点点头,沉声道:“好,若是你能生擒萧玠,我连宁国皇帝的妃子都赏给你!”
“呜——”
狄胡军中响起一阵悠长低沉的号角声,比哈尔率领一万可汗亲卫队骤然杀出,挟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如滔天的海潮一般朝宁军冲去……
而赫连涛则率领剩下的十一万大军紧随其后,他很清楚他们狄胡大军最大的优势就是骑兵的冲击力,只要能够一鼓作气冲散宁军的前军,冲垮宁军的军阵,此战他们狄胡必胜。
面对汹涌而来的狄胡可汗亲卫队,宁军将士早已经列阵待敌,军阵的最前列是一万弩兵,他们一个个都端起手中的强弩,对准了越来越近的可汗亲卫队……
当可汗亲卫队冲到两百步左右的距离时,指挥塔上顿时有人挥舞一面黄旗,负责指挥这一万强弩兵的将领黄信便用力大吼一声:“放!”
一万强弩兵同时扣动扳机,刹那间万箭齐发,如密集的雨点一般射向迎面杀来的可汗亲卫队……
尽管很多可汗亲卫队的士兵已经本能举起了手中的盾牌,但是他们的盾牌根本挡不住强劲的弩箭,不少冲在最前面的可汗亲卫队盾牌被射穿,人和马都中箭,一时之间人仰马翻,惨叫连连……
宁军第一轮箭雨下来,可汗亲卫队竟然有将数百人被射杀,但后面的士兵不仅没有退却,反而一夹马腹,催动胯下战马继续加速往前冲去……
随后又是第二轮箭雨袭来,又有数百名冲在最前面的可汗亲卫队士兵人仰马翻,连万夫长比哈尔的左臂都中了一箭。
但鲜血反而激发了比哈尔的兽性,他直接汇到劈断露在外面的一截箭杆,对这宁军的方向大声喊道:“可汗的勇士们,一鼓作气杀过去,将这些卑贱的汉人踩成肉泥!”
而此时,在强弩兵射出第三轮箭雨之后,宁军指挥塔上开始挥动红旗,黄信便大喊一声:“撤!”
弩兵纷纷收起强弩,拾起地上的长矛,如潮水一般向两边散开,将自己身后的一万重步兵露在了可汗亲卫队的面前。
这一万人一千人为一排,一共站了十排,每一个士兵都是身材高大,全身覆甲,只露出两只眼睛,半跪在地上,两只手握着一把一丈五尺长两面开刃的长刀。
他们就是萧玠耗费无数钱粮建立起来的陌刀兵,就是为了今日这一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