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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军对蒲津关的进攻已经持续了九天,双方皆伤亡惨重。

在萧璜的驱使下,叛军对蒲津关发动了不知多少次不计代价的猛烈进攻,死伤近两万人,却始终未能攻破蒲津关。

但蒲津关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万守军伤亡过半,只剩下不到一万人,连主将吴疾也多处负伤,却依旧每日站在蒲津关上,身先士卒,亲冒矢石,一次次率领守军顽强打退了叛军的进攻,正是在他的激励下,将士们一个个悍不畏死,尽管蒲津关已经是千疮百孔,但始终屹立不倒。

不过身为主将,吴疾也知道此时蒲津关的情况并不容乐观,连日的苦战对于每一位守军的体力而言都是一种巨大的消耗,将士们只不过是在凭借顽强的意志在苦苦支撑,但谁也不知道他们还能支撑到哪一天。

而且随着战事还在持续,他们的箭矢已经快消耗完,为了对付叛军,他们只能拆掉了蒲津关内每一间的房子,甚至连城头上的城楼也未能幸免,就是为了要其中的柱子和大梁,好将它们锯成一段段滚木,砸向每一个企图通过云梯和攻城车爬上城头的叛军。

此时正是五更天,天地间依旧一片漆黑,格外静谧,城头上满是横七竖八睡着的士兵,阵阵呼噜声此起彼伏。

吴疾睡不着,一个人站在城垛边上,吹着晚风,望着关外不远处也是一片漆黑的叛军大营,目光有些悠长。

“吴将军,你怎么不睡呀?”

就在吴疾还在沉思间,身后突然传来了东宫左卫率将军韩严的声音。

吴疾没有回头,只是笑笑道:“你不也没睡吗?”

韩严也跟着笑笑,随后上前几步也站在城垛边上,顺着吴疾的视线望向关外不远处的叛军大营,这几日他与吴疾率军坚守蒲津关,一起出生入死,两人早就结下了深厚的袍泽之情。

两人一起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韩严悠悠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城头上熟睡的士兵,低声问道:“吴将军,你觉得我们还能再坚守几日?”

白天面对叛军的一次次猛烈进攻,韩严一直在激励将士们咬牙坚持住,最终胜利一定会属于他们。

但此刻夜深人静,在吴疾面前,韩严还是忍不住吐露出了心中的最真实的想法,他身为蒲津关的主将之一,也不相信他们还能够再坚守几天。

“这个问题我也没办法回答你。”吴疾没有叹气,尽管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答案,但他知道他们应该做什么,“但我知道不管我们还能坚守几日,只要我吴疾还活着,就绝不会让叛军攻进蒲津关。”

说到这儿,吴疾突然转过身,轻轻拍了拍韩严的肩膀,沉声说道:“韩将军,答应我,哪怕是我吴疾真的战死了,你也要率领剩下的将士继续坚守住蒲津关,只要关上还有一个活人,就绝不让叛军踏进蒲津关半步。”

面对吴疾决绝的目光,韩严内心不由为自己刚刚的怯懦涌起一阵深深的惭愧,但他最终还是重重点了点头。

此时,一名校尉正在城头上巡逻,他看到吴疾和韩严站到一起,迟疑了片刻,还是慢慢起身上前,走到韩严身边,有些吞吞吐吐道:“韩将军,我有一件事想要你帮忙?”

韩严认出这名校尉是自己东宫左卫率的人,便点点头道:“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得到就一定会帮你。”

见韩严答应自己,校尉便伸手从自己怀中掏出一封信和一个钱袋,递向韩严,眼眶微微有些发红:“这是我的遗书还有我这些年攒下的一点银两,若是我战死了,还请将军可以帮我将信和一半的银两转交给我的父母,至于另外一半银两给我的娘子,劝她趁自己还年轻重新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韩严不由叹了一口气,但还是默默从校尉手中接过了书信和钱袋,重重点头道:“你放心,哪怕是我韩严也战死了,我也会托其他人将书信和银两交到你父母和娘子手中的。”

校尉红着双眼谢过韩严,随后又继续巡夜去了。

吴疾在一旁默默看着,忽然就想到了自己,不由暗暗叹了一口气。

吴家就只剩自己一根独苗,若是自己战死,吴家可当真绝后了。

还有公主,自己一旦战死,她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自己岂不是害了她。

他对自己的生死早已经看淡,却唯独觉得对不起祖父和公主。

既然自己选择以身许国,便无以再许家了。

韩严也注意到吴疾的异样,不由关心问道:“吴将军,你这是怎么了?”

吴疾本来也想着要不要留点东西给公主做个念想,但是摸遍全身,竟然找不到一样合适的东西,最后看了一眼腰间的佩剑,低声对韩严道:“韩将军,若是我真的战死了,你就将我的佩剑带回京城给公主,劝她改嫁了吧……还有,替我跟我祖父说一声,让他不要太为我这个不孝的孙子难过……”

韩严长长叹了口气,但还是重重一点头。

此时天色已经微微亮,而关外的叛军大营传来了“咚咚咚”的战鼓声。

吴疾和韩严都不由面色一沉,知道今日的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战鼓声也惊醒了城头上一个个原本熟睡的将士,他们几乎是下意识抄起了身边的兵器,起身站到了城垛边,目光注视着关外的叛军大营。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关下出现了一大片黑压压的凉州军,而当先一人一身金黄铠甲,一手执大盾,一手持宝剑,正是叛军的主将萧璜。

吴疾和韩严不由对视一眼,心中皆生出了一个念头——

难道今天,萧璜要亲自率领叛军进攻吗?否则没办法解释他为什么要手执盾牌?

若是如此,今日这一仗,只怕更加凶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