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我们不能再作壁上观了,必须也得主动出击,深入漠北对狄胡作战。”
灵武城内,萧璜匆匆进入临时大都督府,一见到自己的岳父王澄,便直接开门见山说明来意。
虽然朝廷给凉州的旨意是集结重兵于河套一带,从而给塞外的狄胡人形成威压之势,进而促使其内部生乱,朝廷好借机坐收渔翁之利。
但以萧璜的性子,他是绝不会甘心只做一个看客,正巧凉州军中也有不少羌人,样貌上与狄胡人基本上没多大区别,因此萧璜派出大量羌人作为细作潜入漠北大草原,为其搜罗线报,以便让他随时掌握漠北的情况。
正是因为如此,萧璜对于吴疾在漠北大杀四方之事了如指掌,尤其是得知吴疾正面击败可汗亲卫队之后,他再也坐不住,立即匆匆赶来见王澄,提议凉州军也该主动出击狄胡了。
王澄有些不解看着他的女婿,在他看来,朝廷只要他们凉州军集结于河套地区而不需要与狄胡人交战正合他意,毕竟早已经将凉州军视为自己的命根子,而狄胡人绝不是那么好打的,一旦交起战来有什么闪失,他就彻底失去安身立命的依仗了。
可现在自己女婿萧璜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线,居然想到要主动出击深入漠北与狄胡人作战,这不是没事找事,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萧璜也给他分享过关于吴疾在漠北大肆烧杀狄胡部落的线报,他只当是自己女婿争强好胜,看人家吴疾在漠北纵横驰骋大杀四方,一时心痒难耐,也动了深入漠北的心思。
只是在王澄看来,这个吴疾虽然有几分本事,但孤军深入可是犯了兵家大忌,现在看着是一路高歌猛进,可迟早都会被狄胡人围而歼之。
不过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女婿,王澄没有直接一口回绝,只是看了萧璜一眼,皱着眉头道:“可是朝廷给我的旨意,是要我们凉州军集结于河套一带,给狄胡人造成压力即可,若是我们贸然出击,就是有违朝廷旨意,到时候可不好向朝廷交代。”
看王澄突然跟自己打起了官腔,萧璜如何不知道自己岳父心中的那点小九九,他也不说话,只是将手中的线报递给王澄。
王澄一脸狐疑接过线报,展开一看,不由神色微微一变。
在他之前看来,漠北大草原是狄胡人的天下,一旦狄胡人腾出手来对付吴疾,孤军深入的吴疾只有全军覆没的份儿。
可他万万没想到,吴疾的能力恐怖如斯,竟然可以在草原上正面击败狄胡人最精锐的可汗亲卫队。
他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后,依旧是一脸不解看着自己女婿,显然是不明白吴疾在漠北的大胜跟他们凉州军有什么关系,为何自己女婿突然火急火燎就跑来跟自己说也要学那个吴疾深入漠北对狄胡人作战。
萧璜看出了王澄的困惑,不由默默叹了口气,耐住性子解释道:“岳父可曾想过,吴疾率领幽州军在漠北的大胜迟早都会传到洛阳,到时候父皇和满朝文武百官会如何看幽州军,又会如何看我们凉州军。”
王澄似乎明白了几分,心中暗暗一凛,皱着眉头道:“殿下的意思是?”
萧璜深深看了自己岳父一眼,重重一点头。
尽管萧璜没有明说,但王澄还是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事实上,王澄十分清楚,这么多年来,萧稷之所以对他在凉州拥兵自重的行为一再容忍,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萧稷一直视狄胡人为大宁的心腹大患,而他王澄掌握的是大宁最精锐的西北边军,朝廷要想对付狄胡人,就离不开凉州军,因此才会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动自己。
可如今随着吴疾的横空出世,侧面向萧稷证明即使朝廷离开了凉州军,凭借吴疾的天纵奇才和幽州军一样可以击败狄胡人。如此一来,朝廷必然会不断扶持幽州军,而凉州军会不断自此边缘化,而一旦到了凉州军彻底失去对付狄胡人的价值之时,也许就是朝廷清算他王澄之日。
想到此处,王澄心中不由一阵大乱,随后强行稳住心神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是我想得肤浅了,我们确实应该让皇上和朝廷知道,不仅是他吴疾和幽州军可以深入塞外打狄胡人,我们凉州军一样也可以!只是……”
王澄目光中还是分明透着一丝担忧:“漠北大草原毕竟是狄胡人的地盘,地大荒凉,我们若是率军深入,就是四面临敌的境况,一旦粮草不济,到时候恐怕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萧璜似乎对此似乎早有想法,笑笑道:“岳父说得不错,正因为如此,我们凉州军绝不能倾巢出动,免得到时候造成凉州空虚,反而给那些不安分的羌人部落可乘之机。”
“因此我打算此战我们只出动骑兵,效仿吴疾,利用骑兵的高机动性奔袭攻打狄胡人的部落,让父皇和朝廷的文武百官知道,吴疾和幽州军能够做到的事,我萧璜和凉州军一样可以做到。”
王澄沉吟片刻,看了一眼自己女婿,沉声问道:“此次出战你打算动用多少骑兵?”
萧璜没有丝毫回避王澄的目光:“如今吴疾先我们一步已经占了先机,而且狄胡人也必然有了防备,若我们想要获取比他更大的战果,非要出动更多的兵力不可。”
说到此处,萧璜目光满是恳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希望岳父可以将凉州军中所有的骑兵调拨给我,助我横扫漠北。”
尽管王澄早有心理准备,可当自己女婿真的开了这个口,他心中还是不由一颤。
他太清楚十万西凉铁骑对他意味着什么了。
若是将十万西凉铁骑交给萧璜,就是将凉州军的精锐都交给萧璜,差不多也是将自己和王家全族的身家性命交给萧璜了。
只是他也知道萧璜说得不错,狄胡人号称带甲之士三十万,若没有足够多的骑兵,未必能够在狄胡人的地盘上全身而退,毕竟不是谁都有吴疾那个家伙在大草原上还能来去自如的本事。
只是一想到要将自己最大的依仗交给其他人,虽说是自己的女婿,王澄心中还是隐隐不安,也始终下不定那个决心。
沉默良久,王澄终于还是点点头,沉声道:“你说得确实不错,只是若是将凉州的骑兵都调走,只怕羌人那边难免会有异心……这样吧,两万骑兵留守凉州,剩下的骑兵你都带去塞外吧。”
萧璜暗暗叹了一口气,心中有些遗憾,可他知道王澄对自己还是有所保留,也没有再坚持,只是笑笑道:“岳父说得极是,是我考虑不周,确实该留一些骑兵防着羌人。”
王澄面上也是笑笑,只是心中也暗暗叹了一口气,毕竟若是自己真的看错了萧璜,不仅是自己,整个王氏一族都会面临灭顶之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