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御花园一派春意盎然,百花争艳,蜂戏蝶舞。
萧稷和孙皇后二人正趁着大好春光,漫步在这姹紫嫣红的御花园中散心,欣赏着这满园春色,萧稷的脸上也难得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因为宋贵妃之事,这段时间萧稷心情一直不怎么好。
后宫佳丽众多,他又与孙皇后伉俪情深,对宋贵妃感情说不上多深,可宋贵妃之死涉及到皇家颜面的问题,虽说他对外以宋贵妃伤心过度去世遮掩过去,但宫内宫外还是时不时传出一些流言蜚语,对宋贵妃之死有所质疑。
前有王贵妃,后有宋贵妃,大宁后宫不宁,他这个天子如何能够安心治理天下,更会有损他身为天子的威严。
孙皇后一向善解人意,她正是看出了萧稷受后宫之事困扰,才会派人去请萧稷前来御花园赏花,一解他这些日子以来的苦闷。
其实对于宋贵妃之死,孙皇后自己也是有些自责的,一来她掌管大宁后宫,后宫不宁本就是她这个后宫之主的责任;二来当日宋贵妃当日出宫的文书是她亲笔签发的,她当时若是多问几句,也许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不过现在帝后二人在御花园中边走边看,说说笑笑,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阴霾也是淡了不少,心情都是难得的放松愉悦。
他们二人身边并没有其他宦官或宫女伺候,只有内侍监连奕和皇后贴身宫女莺儿不远不近跟在他们身后,生怕打扰帝后游园的雅兴。
虽说他们都看不到皇上和皇后脸上的笑容,但帝后的说笑声他们却是听得真切,自己心情也是倍感开心,对于他们这些宫人而言,主子就是他们的天,若是主子们心情欠佳,他们也别想过什么安生日子。
但此时,一个小宦官快步匆匆跑来,他也看到皇上正陪着皇后游园赏花,兴致正佳,就是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打扰帝后的雅兴,但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跑到连奕身边,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他知道连公公伺候皇上多年,对皇上的脾性了如指掌,一定知道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的。
但不知道是他刚才的脚步声动静太大,还是现在说话的声音不小,似乎惊动到了萧稷,他一回头,就看到一个小宦官正附在连奕耳边说些什么。
萧稷看了一眼一旁的孙皇后,见孙皇后也注意到了身后的动静,只得无奈摇摇头,感觉今日这花可能又赏不成了。
不过在他心里一切还是以国事为重,还是淡淡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小宦官一看自己居然惊扰到了帝后赏花的兴致,面色唰一下变得惨白,膝盖一软就要跪下请罪。
连奕看萧稷脸上并没有什么怒意,赶紧低声对小宦官低声说一句:“这里没你的事了,快退下。”
小宦官感激看了一眼连奕,立即撒开腿跑得没影了。
随后,连奕上前几步,笑道:“没什么事,是齐王殿下来了。”
一听是萧玠来了,孙皇后脸上立即展露出一抹温情的笑容:“是玠儿来了呀,说起来自从他出任这个司隶校尉,就很少进宫了,本宫也是好些日子没见到他人了。”
萧稷也呵呵一笑,随即对连奕道:“皇后都这么说了,还不派人去宣齐王过来?”
连奕应喏一声,随后便亲自去宣萧玠过来。
不多时,在连奕的指引下,萧玠来到御花园,拜倒在地,恭恭敬敬向萧稷和孙皇后行了一个大礼:“儿臣参见父皇,参见母后。”
萧稷微微颔首,笑道:“不必多礼,平身吧,刚刚你母后还提起,说你自从出任司隶校尉,她都好些日子没见到你人了,怎么今天想起来要进宫了。”
萧玠谢恩起身,随后看了一眼孙皇后,看她正一脸宠溺看着自己,遂笑笑道:“儿臣没什么事,只是今日无事,想着进宫看看父皇和母后罢了。”
孙皇后闻言不由心中一暖,点点头笑道:“玠儿你有这份心,母后就知足了。”
萧稷目光若有所思,只是什么也没说,笑了笑道:“既然如此,你就陪朕和皇后一道在这御花园转转吧。”
萧玠点头应喏一声,随后走在孙皇后身侧,一家三口游园赏花,有说有笑,好不温馨。
孙皇后有些时日不见萧玠,自然额外关心萧玠的近况,时不时问起萧玠最近过得如何,还问起萧恪和萧苒这两个小家伙,言语间半开玩笑半认真抱怨萧玠和苏瑶都不带她的宝贝孙子和孙女进宫看她这个皇祖母,吓得萧玠连连认错,像极了一个因为冷落母亲而心不安的孩子。
一旁的萧稷看在眼里,也是不由摇摇头一笑,不过心中也不由涌起一阵久违的温情。
三人在御花园中逛了好一会儿,孙皇后便借口自己身子有些累了,要莺儿扶着自己回椒房宫休息,给萧稷和萧玠这对父子一些独处的时间。
她一向识得大体,如何猜不到萧玠进宫是有正事要见皇上,萧玠能耐住性子跟她逛逛御花园,陪她说说话,她便十分知足了,不想因此耽误他的正事。
见孙皇后走远,萧稷也不装了,看着自己儿子,淡淡问道:“说吧,进宫见朕到底所为何事?”
萧玠一副心悦诚服状:“父皇明察秋毫,儿臣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父皇的眼睛。”
萧稷似乎并不吃萧玠的彩虹屁,摇了摇头,道:“别贫嘴了,说正事吧。”
萧玠闻言立即收起了嬉皮笑脸,正色道:“父皇,是这样的,儿臣近日翻阅整理司州历年赋税,萌生一个想法,特来当面禀明父皇,想请父皇定夺是否可行。”
“什么想法?说来给朕听听。”萧稷一下子来了兴趣,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一向多让人眼前一亮的奇思妙想,有时还真让他这个做父亲的茅塞顿开。
萧玠虽然早就提前打好腹稿,但还是沉吟片刻略微整理一下思路,才开始侃侃而谈:“父皇,儿臣近日翻阅整理司州历年赋税,有感于司州各郡县因为距离京城近,征收上来的赋税大多都能进入国库,可儿臣去年出任交州大都督之时,因为交州天高路远,赋税押送进京之时,沿途多有损耗,最终能进入国库的只有九成不到。”
萧稷没有说话,只是等待萧玠继续说下去。
他这个皇帝也当了二十几年,自然十分清楚其中的缘由,毕竟押解赋税进京需要征发大量的民夫,还需要派出精兵一路护送,而这一张张嘴每一天都是要吃饭的,如此一来,押解上来的赋税有损耗也在情理之中,在所难免。
他不知道萧玠为何突然说起这个事,不过他倒想听听儿子有什么大胆的想法,虽然不能指望说免除这个损耗,但若是能减少部分损耗也是不错的。
萧玠突然神秘一笑,继续说道:“其实父皇有没有想过,其实有一个法子是可以完全避免这个损耗的。”
萧稷呼吸骤然一紧,目光看着萧玠,沉声道:“别卖关子了,你直说吧。”
萧玠微微一笑:“父皇有没有想过,陶家的钱庄遍布大宁十四州,各地官府可以将征收上来的税钱存进当地的钱庄,待岁末进京述职之时,再带着账簿和银票进京交给户部核对,如此一来,自然就不再需要大量的精兵和民夫押解赋税进京,也就避免了沿途一路产生的损耗了。”
萧稷闻言不由面色一变,眼神也变得有些飘忽不定,一时默然不语。
儿子的想法起初一听只感觉有些荒唐,大宁国库的税钱怎么可以存进商人的钱庄,这不是有损官府的颜面嘛!
但是细细一想,这也不失为一个解决赋税进京沿途损耗的良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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