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植随着尤老板离开后院,从一处隐秘的楼梯径直上了三楼,来到一处雅间门外,只见门口一左一右站着两名身形异常雄壮的护卫,一看就是身手了得的练家子,面色冷峻,目光冷冷看着他们二人。
陶植被他们冰冷的目光看得极不舒服,刚想开口问问走在前面的尤老板怎么一回事,尤老板却坦然张开了双臂,其中一名护卫上前一步对他好一番搜身,搜得极为细致,似乎真的担心尤老板身上会不会藏有什么凶器。
陶植在后面看得一阵迷惑,这个尤老板不是他们自己人吗,怎么进去也要被搜身?
经过好一番搜身,护卫才终于冲尤老板点点头,意思是他可以进去了。
尤老板却侧过一边,笑眯眯对身后一脸迷茫的陶植道:“里面可是位贵人,陶老板也不要让这两位兄弟为难,配合一下吧。”
现在的陶植哪里有说不的份,虽然心不甘情不愿,还是上前一步任由护卫在自己身上好一阵摸索。
直到确认尤老板和陶植身上没有私藏凶器,另外一名护卫才打开了雅间的门,尤老板对护卫点头表示感谢,才招呼身后的陶植随自己一起进去。
陶植此时心中异常忐忑,他不知道里面到底是谁,不知道为何要见他,更不知道会不会一言不合对他不利。
但他只犹豫了片刻,想到自己宝贝儿子的性命还拿捏在对方手中,也只能牙一咬,心一横,跟在尤老板后面进入雅间。
一进门,陶植就闻到一阵淡淡的异香,他下意识吸了一下鼻子,待分辨出这股味道,心中顿时一阵骇然。
他生性喜欢享受,对稀罕奢侈之物一向感兴趣,他知道这是一种来自南洋的檀香,乃是宫廷贡品,民间根本难得一见,他也只是曾经在某个权贵家中有幸闻过一次,听说还是因为对方立下大功皇上赏赐的。
而现在对方居然可以将如此稀罕名贵的檀香带出外面燃放,身份一定不简单。
陶植不由偷偷抬眼望向雅间深处,却看到一幅巨大的屏风将雅间一分为二,他只能隔着屏风隐隐约约看到屏风后面有个模模糊糊的身影,不过根本看不真切。
而几名同样身形异常雄壮的护卫守在屏风外,目光警惕看着他们,不给他们接近屏风半步。
就在陶植还在暗暗揣测对方身份的时候,尤老板却隔着屏风跪下,冲里面的人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小人尤烈,参见魏王殿下。”
魏……魏王……
陶植瞬间惊得目瞪口呆,他无论如何没想到屏风后面的居然也是一个皇子,不过想到雅间内燃放的檀香,他心中几乎已经完全相信,里面的人就是货真价实的五皇子,魏王萧瑁。
只是实在他想不明白,一个堂堂的皇子为何要在一个赌坊见他,更不知道他又为何要如此煞费苦心布下大局引自己儿子入坑。
看陶植还傻傻站在原地,尤老板不由回头低声提醒道:“陶老板,还不快向魏王殿下见礼。”
陶植方才如梦初醒,顾不上多想,也立即跪倒在地,学着尤老板的样子,隔着屏风冲里面的人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小人陶植,参见魏王殿下。”
片刻之后,屏风后面传来一个年轻而不失威严的声音:“两位请起吧。”
一听这声音,陶植虽然还是无缘见到对方真容,却已经笃定对方就是货真价实的魏王萧瑁,也就只有皇族才会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气场与威势。
想到此处,他顾不上失礼,当即大声哭诉道:“魏王殿下,求你看在小人膝下只有一子的份上,可怜可怜小人,让尤老板放了小儿吧。”
“陶老板,不许在殿下面前如此无礼。”尤老板不由低声呵斥陶植一声,提醒他不要失礼。
不过萧瑁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并未动怒,只是轻轻一笑:“孤说话一向不喜欢拐弯抹角,尤烈的话就是孤的意思,只要你愿意将陶家钱庄印制银票的制版和印鉴交给孤,孤自然会保你儿子无恙。”
陶植跪在地上,心中此刻万般纠结。
银票制版和印鉴是陶家的根本,他当然不能将他交给任何人,只是现在儿子的命捏在对方手中,若是惹恼了这个魏王,到时候别说儿子性命不保,恐怕就连自己也没办法活着走出这个雅间。
“小人本不该拒绝殿下,只是殿下有所不知,陶家的钱庄生意由家兄陶松负责,银票的制版和印鉴自然也是有他来保管,小人也不知道家兄藏在何处,因此……因此小人实在是帮不上殿下,还望殿下恕罪。”陶植思考了片刻,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说辞,小心翼翼对萧瑁解释道。
不过他也没有完全说实话,银票的制版和印鉴在兄长陶松手上不假,但他却是知道陶松将它们藏在了哪里,只是以现在的情况和场合,他是绝不可能说出来的。
“哈哈哈——”
屏风后的萧瑁一阵大笑,笑得陶植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魏王何故发笑,只是心中更加忐忑不安,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不由看了一眼同样跪在一旁的尤老板,却见他深深低下了头,似乎预判到了什么。
就在陶植还想再说点什么之际,屏风后的萧瑁突然冷冷下了一个残忍的命令:
“尤烈,既然陶植想不起来银票的制版和印鉴藏在哪里,你现在就去卸掉陶旺一条胳膊,帮他好好回忆一下,如果他还是想不起来,就再卸一条胳膊,胳膊卸完了就卸腿,卸到陶植想起来为止……”
“殿下,请饶了小儿。”陶植实在听不下去了,当即冲萧瑁连连磕头,苦苦哀求。
“孤不想再说第三遍,孤最后问你一次,你愿不愿意去取来你们陶家钱庄印制银票的制版和印鉴交给孤。”屏风后,萧瑁丝毫不为所动,语气依旧冰冷。
事到如今,陶植已经别无选择了,只得痛苦闭上双眼,无奈重重一点头:“小人愿意。”
此刻,他脑海中想到父亲的不留情面,心中的愧疚和负罪感瞬间淡了不少。
若不是自己父亲见死不救,他又何必为了保全陶家而置儿子性命于不顾呢?
是父亲和陶家不仁在先,就不要怪他陶植不义在后了。
屏风后,萧瑁终于满意笑了,随后道:“你放心,孤不会亏待任何一个为孤办事的人,孤也不想毁了陶家,孤可以向你保证,下一任的陶家家主,一定是你陶植!”
陶植闻言不由眼前一亮,心思一下子活络起来。
如果说刚才答应萧瑁是迫不得已,那他现在就是真的心动了,开始想真心实意为萧瑁效力。
毕竟,父亲和陶家不想给他的东西,萧瑁却愿意主动承诺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