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珣闻言不由精神一振,李荣的话里透露出一个重要的信息,那就是李家愿意助他对付其他皇子,换而言之,李家愿意全力支持他萧珣入主东宫,问鼎太子宝座。
他也明白李家为什么第一个就把矛头对准齐王萧玠。
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谁叫如今萧玠如此风头正盛,隐隐约约已经有压其他皇子一头的感觉呢,连他刚出世的一子一女也被封王封公主,还是武威王这个父皇继位前的封号,如何不挑动其他皇子和他们背后势力的敏感神经。
他也知道现在不少人都在找机会打压萧玠的风头,只是他如今圣眷正盛,不少大臣使尽浑身解数也没能奈何得了他。
只是那么多大臣都拿萧玠没有办法,萧珣倒想知道自己舅父想如何对付他。
李荣似乎看穿了萧珣的心思,笑着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函,递给萧珣,示意他自己看。
萧珣有些狐疑接过信函,拆开大致看了一遍,心中不由也是微微一惊。
信函来自交州司仓陈嗣,他在信中说如今交州府库存粮已经不多,但还要同时供养五万的交州兵和十几万的越人,长此以往,恐怕交州迟早会出大乱子。
“这个陈嗣信得过吗?”萧珣生性谨慎,忍不住追问起陈嗣的为人,毕竟交州远在数千里之外,实际情况如何不得而知,只是陈嗣的一面之词。
李荣微微一笑,沉声道:“殿下请放心,我们李家这么多年的交州大都督可不是白当的,在交州官场上总会安插有那么一两个亲信,这个陈嗣是我们李家一手提拔起来,没有我们李家就没有他的今天,他是绝不敢欺骗我的。”
听这么一说,萧珣也不由松了一口气,脸上也不自觉流露出几分喜色,笑道:“民以食为天,若一切真如这个陈嗣所说,交州府库存粮不足,无力再供养五万交州兵和十几万越人,恐怕交州大乱不远矣,我这个皇兄一时糊涂,却要害得整个交州生灵涂炭。”
明明心中乐开了花,但是萧珣面上却露出了几分悲天悯人的神色,似乎在感慨交州百姓的不幸。
李荣却是摇了摇头,笑道:“这个萧玠怎么可能会如此容易对付,交州府库无粮,他就不会花钱去其他州郡采买吗?别忘了,大宁第一富商陶家可是支持萧玠的,只要陶家出钱,萧玠何处买不到粮食填补府库。”
萧珣闻言不由一愣,随即心中凉了半截,心情瞬间沮丧了不少,如此说来,有陶家的财力相助,交州根本乱不起来。
萧珣的神情李荣都看在眼里,心中不由微微一笑,这个外甥什么都好,就是太年轻了,看事情不够透彻,自己大晚上唤他前来,怎么可能只为了跟他说这些,必然是心中早已经想好了对付萧玠的方略。
不过他心思简单些也好,这样将来反而更容易让自己掌控,李家不愿意支持萧瑁,不就是因为他性格暴烈,不好掌控吗?
“殿下有没有想过,我们其实可以提前一步先让交州乱起来。”
事到如今,李荣也不再绕弯子,直接开城布公道。
萧珣一愣,似乎有些疑惑道:“舅父的意思是?”
李荣淡淡一笑:“殿下有没有想过,若是交州的百姓知道府库粮食告急,但是市面上却买不到一粒粮食,你说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
萧珣略一沉吟,沉声道:“如此一来,交州的粮价必然暴涨,百姓又买不到粮食,必然怨声载道,恐怕到时候整个交州都会陷入动乱之中。”
李荣负手站在窗边,目光悠然望着南边的方向,笑道:“一旦交州百姓骚乱,到时候萧玠只能出兵镇压,但他手中无粮,又买不到一粒粮食,恐怕到时候士兵会说不到反而带头哗变,整个交州必然都会陷入一片战火当中,即使他能够捡得一条性命逃出生天,陛下也会对其失望透顶,太子之位他是想都不用再想了。”
萧珣闻言也是连连点头,如此一来,萧玠将永无翻身之日。
只不过萧珣心中还有一个疑惑:“舅父,外甥还有一事不明,萧玠既然有陶家的财力支持,我们要如何让他有钱也买不到粮食?”
李荣哈哈一笑,没有丝毫隐瞒:“我弟弟虽然已经不幸战死沙场,但是他这么多年的的交州大都督可不是白当的,在交州也埋下了不少棋子,你可知交州最大的米商是谁?”
萧珣摇摇头,但是心中已然猜到此人必然与李家有关。
李荣接下来的话验证了萧珣心中的猜想:“交州最大的米商叫汤氏米行,控制了整个交州八成的粮食。米行虽然叫汤氏米行,但是他的东主汤贵不过是一个我李家的一个家奴,幕后老板实际上是我们李家,我们李家掌控了整个交州的粮食命脉,所以殿下你明白了吧,我可以让萧玠拿再多的钱在交州也买不到一粒粮食。”
萧珣恍然大悟,同时心中也微微涌起一丝寒意,这些世家大族的能量果然远超自己的想象,居然可以随意操控一州的粮食命脉。
李荣淡淡一笑:“我已经派人去了交州散布消息,我相信过不了多久,整个交州的百姓都会知道府库粮食告罄的消息,交州即将大乱,我们就在洛阳静候佳音就是了。”
萧珣微微颔首,心中有些欣慰,既然李荣可以毫不避讳开城布公跟自己陈明一切,说明李家是愿意全力支持自己入主东宫,这倒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萧珣也负手站在窗边,望着南边的方向,目光有些复杂。
此次李家如此步步设计,萧玠看来是在劫难逃了,只是交州要有无数无辜的百姓一起陪葬了。
可是,夺嫡之争就是如此残酷,从来都是你死我活的关系,若是萧玠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恐怕也不会顾念所谓的兄弟之情,会用同样的方式来对付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