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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和筠跟着卫嬷嬷和白锦年离开之后,还不忘回头看千矜。

“嬷嬷……他怎么和主上在一起的?”

卫嬷嬷走在前头,摇头道,“这谁知道呢。”

“都是私事,还是少打听的好。”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任和筠。

一语双关。

提醒他三姑娘的私事不要多问,也提醒他与她曾经是有过私交的……多问多事。

任和筠意会,赶紧住了嘴,心虚地看了眼白锦年。

白锦年不知任和筠和白酒儿的事,她现在满心都是疑惑。可又不好在外头多问,只想着待会儿到了家里关上门问卫嬷嬷。

到了大房所在的屋子,一进去,就看到了佛堂里坐着的卫氏。

她眼睛一红,便扑向了卫氏,“母亲!”

卫氏不为所动,将扑到自己身上的白锦年拉开,冷漠道,“收拾了,先去拜见你三姑娘。”

白锦年早已习惯卫氏的性子,她正闭着眼捻着佛珠,“我才回来,不该先跟母亲多说会儿话吗?”

卫氏没说话,也没有理会她,只是低着头捻着佛珠诵着佛经。

卫嬷嬷上前,对白锦年道,“说的不好听点,现在整个白家都是仰三姑娘鼻息而活,这庄子也是三姑娘的庄子,所有人都是活在她的庇佑之下,你回家于情于理,都该第一个拜见她。”

听到卫嬷嬷的话,白锦年想了想,的确也是这个道理。都住在人家庄子里,没有进来住下都不拜见的道理。

白锦年跟着卫嬷嬷到了隔壁房间,里头是嬷嬷早已给她备好的衣裳,是白家的嫡女会穿的规格。

卫嬷嬷一边服侍白锦年换上,一边听着白锦年的疑惑回答着。

“嬷嬷,以前母亲都不要我接触三姑娘,怎么现在又要我去亲自拜见?”白锦年吐了吐舌头,“不会是母亲见风使舵吧?”

“以前看人家无依无靠孤女就不管,现在就让我上前亲近。”

“哼,母亲这样着实不好。”卫嬷嬷习惯了白锦年在自己面前口无遮拦的样子,她性子本就跳脱,有什么说什么。

特别是她面前,更是口无遮拦。

好在在外面倒不会这样,虽然也是要骂要说,但至少不会这样背后议论。

卫嬷嬷替她披着褙子,轻声道,“老夫人本就在红尘之外,之前不愿意你接近三姑娘,倒不是别的,而是知道她要走的路太难。”

“大房二房出事的时候,姑娘你没出生不知道,二房的老爷可是个厉害的人物。”

“老夫人很明白,若不是二房的老爷出了差池,三姑娘是不可能自愿回白家的。”

“三姑娘能一人从金陵到京城,能撑起二房的门楣,就不是个简单的。”

白锦年摇头,“听得不是很懂。”

卫嬷嬷也不着急,替她系着缂金丝缠枝腰带,直截了当地道,“那时候,白府的人算计三姑娘,三姑娘也算计着白府。”

“你若是亲近三姑娘,会将自己搅进麻烦之中。”

卫嬷嬷说完,抚了抚白锦年的衣襟,开始细说起了白家发生的事,说起白酒儿的事。

“可懂了?”

白锦年听着卫嬷嬷说了许久,缓缓点头,“我大约明白了。”

她转头看向卫嬷嬷,“就是母亲之前不想让我涉足麻烦里,可如今任郎要在三姐姐手下任职,我就必须要牵扯进去?”

卫嬷嬷点头,“这是一个方面。”

“还有一方面,整个庄子都是三姑娘的,你说你要进来住下,该不该跟别人拜谢?”她道,替白锦年披好了大氅,又给她梳了妇人的发髻。

插上翡翠流苏步摇,递给了她一个装在锦棉袋里的手炉,道:“去吧,给你三姐姐请安问好,也拜谢。”

白锦年点头,出去之后便跟着一早等好的任和筠向着白酒儿所在的屋子而去。

冬日寒风凛冽,但白锦年手里有暖炉,身上也暖和。

越近,她心跳越快。

这算是她和三姐姐第一次见面呢。

那个活在传说中的三姐姐……

到了白酒儿的屋门前,站在门口通秉的下人见到白锦年和任和筠,道,“主上在里头议事,五姑娘和姑爷稍候。”

白锦年和任和筠皆是点头,安静地呆在外头。

站了不知多久,里头传来了呵怒声,“金人捣了黄州,他还不敢迎战?!”

白锦年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喝吓了一大跳,握紧了手里的手炉,你抬头小心翼翼地看着那屋门。

里头继续传来白酒儿的骂声。

“蠢货!”白酒儿道,“张叔夜还想来见我?”

“问他是来拉拢我的还是来投靠我的!”屋中,白酒儿一锤桌子,“全是窝囊废!”

此时白酒儿正在房中听着众人商议着时局。

张叔夜带着朝廷最后一支兵抗敌,与金人交战几次,其中因小袭小胜了一场,但后面节节败退。

朝廷已经完全顶不住了。

景明帝再传信来给白酒儿,一封又一封。从一开始居高临下的要求,到如今低声下气的求助。

就算这样,他还不敢和金人宣战!

后方黄州还被金人拿下!

黄州一拿,张叔夜根本就没了退路,纵然到了这一步,也不是宁为玉碎的决绝,而是来找她。

张叔夜铮铮铁骨全是愚忠,投靠是不可能投靠她的。

找她作何呢?

劝和。

白酒儿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脚踹飞了旁边的凳子,“去他娘的劝和!”

事到如今,景明帝派张叔夜来,求助不成,退一步想要让她出面劝和金人与大周。

只因当初金人三王子对她刮目,或许有情义。

纵然白酒儿如今心性已经被磨得平得不能再平了,听到了景明帝提出的请求,还是爆发了。

屋中站了很多人,都是白酒儿一步步提拔上来的下属之臣,跟在白酒儿身边多年的也有,几乎没见过她发这么大火过。

在她的火气中,没有人敢出声,屏息凝神。

但也的确气愤这朝廷和景明帝的窝囊。

那被踹翻的椅子飞到了姜以卿脚边,他往后退了一步。

白酒儿回头,看着旁边站着的秦霖,“黄晖是不是在你手下任职?”

“是。”秦霖应声。

“传信给黄东林,将景明帝抓起来献给金人。”

说完,看向刘二,“去传话给乔将军,整顿军队,不日起军讨伐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