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稚言简意赅地说完,屋中的人立刻会意。
主子当年投资的书生很多,姜以卿便是其中一个。姜以卿很惊讶,他知道状元郎江昭是主子投资的书生,但没想到张鸿义也是其中的一个。
“原来如此。”姜以卿了然,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张兄请坐。”
张鸿义坐下去,看了看周围。
屋子里很简陋,这里的人除了姜以卿,他一个都不认识。可看他们的模样,却个个儿都不是简单人的样子。
特别是坐在轮椅上的那个,坐于这陋室,即使身着简单的粗布衣裳,但浑身上下却散发着一股贵气。
“你们这是在……”张鸿义不解地开口。
看这些人的样子,跟这陋室一点儿也不相配。他们在这里是作何?
“莫不成都是白姑娘选中的书生?”张鸿义猜测道。
屋中的人都没有回答,而是转头面面相觑。
他们这是……干嘛?这能跟张鸿义讲?
姜以卿看向阿稚。
虽然张鸿义是主子选中的书生,可之前的吩咐里并没有他。他们如今讨论的事,能不能跟他多讲,还要看主子的意思。
阿稚是主子身边贴身伺候的人,主子什么意思她肯定是再清楚不过。
屋子所有人都看向阿稚,她没有立即开口,而是走到了旁边的木台上,拿起上面水壶给自己斟了一盏茶。
边喝,边用余光扫了一眼张鸿义。
“谁要抓你?”她问道,放下了手里的茶盏。
张鸿义想了想,摇头,“我不知,我并没有犯罪。”
“你不知?”阿稚反问,“再想想呢?”
“朝廷中可有跟谁结过仇?”
“又有谁是想杀你的?”
当夜宴会,阿稚并没有跟着白酒儿进宫。所有宫外地侍女侍从都被拦下来在宫门口等待的,进宫的主子自有宫中的宫娥内侍服侍。
秋生等人是影卫,在夜色的掩盖下悄无声息跟着白酒儿进宫的。
所以阿稚并不知道当日大殿上发生了什么。
但张鸿义无缘无故被人抓,肯定是有因果的。他自己最清楚自己的社交关系,不可能毫无头绪的。
张鸿义也认真思忖起来。
结仇……朝中他没有跟谁结仇过。想杀他……张鸿义想来想去,忽而眸子一暗。
缓缓开口,“皇上……想杀我。”
当日大殿上,若不是白姑娘起来护住他,他早已金瓜击顶了。
毕竟大殿上立即处死的人,几乎都是用金瓜击顶杀的。
屋中的人一静。
但张鸿义难以接受,大殿上他怼了出言不逊的金人,维护了白姑娘但也同时维护了大周。
当时皇上恼怒他,他尚能理解。他想要给金人一个交代,惩罚了自己以平息金人的怒火。
可他怎么也没想过,事情之后,金人也回了驿馆。皇上还能派人来杀他???
金人都没有一定要杀他的,皇上竟然还要杀他?
张鸿义不敢相信,自己忠于的陛下,竟会为了这种事来报复他……
这是一个帝王的胸襟?
看着张鸿义呆呆的样子,阿稚道,“那肯定就是皇帝了。”
张鸿义沉默不语。
他难以理解,更无法接受自己的国君是这样昏聩的一个人。
见他不说话,姜以卿问道,“那张兄现在作何打算?”
张鸿义抬头看了眼姜以卿,眼中满是灰败。
他寒窗苦读二十多年,就为了有朝一日为君所用,为民解忧。如今他忠于的君主心胸如此狭隘,别说自己为他效命了。
只要自己出现,他肯定就会要了自己的命。
他还能有什么打算?
如今他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姜以卿看着张鸿义颓丧的模样,心里盘算着。既然是主子选中的书生,那一定是有才能的。
人品应该也不会太差。
且阿稚今日将人带到了这里,他们就不能让他离开。否则一旦泄露消息,主子就危险了。
姜以卿不仅不准备让张鸿义离开,还起了监视之心。但面上却是拉拢之意。
若是能将此人拉拢,那定然是最好不过了。
“张兄,既然朝廷容不下你,你暂时就莫要回去了。”姜以卿放低了声音劝道,“且金人与大周就要开战了,你回去也无所用。”
本来颓丧不语的张鸿义一听到姜以卿的话,蓦然抬头看向他,“什么?金人要开战了?”
“谁跟你讲的?”他明显不信。
他是朝官,金人与大周要开战的事怎么可能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再说了,金人才刚跟大周合作打下辽国,两国正是交好的时候,怎么会在攻打大周?
“张兄不必着急,这些日子你呆在我们这里,是不是要开战,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姜以卿说道。
现在张鸿义进了这院子,那就只能在这条船上了。
这段日子姜以卿定然不会让他踏出这个院子,若是他敢生出别的心思,有向朝廷告密之意,他会立刻杀掉张鸿义。
想至此,姜以卿也不再担心张鸿义。
说白了,这个院子进了,就容不得他选择了。
抬头看向阿稚,说起了正事,“你现在过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阿稚点头,“朝廷的禁卫军和五城兵马司去了荣国公府,我猜是去抓小姐了。”
“小姐嘱咐过,若是她被抓,让我趁乱来找你,刚好我不在白府中,就直接过来了。”
阿稚说道,坐到了板凳上。
听到白酒儿会被抓,整个院子的气氛都肃穆了起来,但没有一个人是慌乱的。
似乎他们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白酒儿会被抓。
但是张鸿义却瞪大了眼,拍桌而起,“皇帝派人去抓了白姑娘?!”
“为何?!”
“抓你都没有原因,抓小姐也可以不需要原因。”阿稚说道。
张鸿义咬牙切齿,气红了脸,“我看皇上是昏了头!就因为殿中怼了金人,没胆子抓金人,就抓大周的忠臣泄恨!”
“白姑娘之前还为百姓修了那么好的河道,皇上真是一点儿都不念好!”
张鸿义在一旁骂骂咧咧,姜以卿没有理会,只是问阿稚,“确定人能被压到刑部大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