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白酒儿让是刚被接回荣国公府的,可一直以为是荣国公那一房流落在外头的女儿。
因为自从荣国公府将人接回来之后,就从来没有向外提起过她的身世。
至于白酒儿原本的家里,他也知道是行商的,家中巨富。可他从来没有将白酒儿的亲生父亲与荣国公府嫡次子联系过。
只因那白家嫡次子在皇上登基不久就消失了,传言他早就已经死了。
孟承晚怎么也没想到白酒儿的爹会是荣国公府的白子舒。
且白酒儿说是让皇帝给金人作了投名状……金人和朝廷里也就这两年才谈和的。
也就是说,白子舒是近不久才被皇上杀的……白子舒与乔邵琪都是在皇上微末之时誓死追随的,特别是白子舒,直接背弃了家族都要忠于当年式微的皇上。
若是最近才被杀,那这些年白子舒肯定是在暗中为皇上做事的。
这也能说通了,皇上为什么会任命白酒儿为他做事。仅仅因为她是白子舒的女儿这一点,就值得被皇上信任。
只是……白子舒这么多年隐姓埋名为皇上做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皇上竟然说杀就杀。
可真是狠毒啊。
看着白酒儿离去的背影,孟承晚心中悲凉。
君上不仁啊。
算了算了,想也无用,还好他不是皇上的心腹。还好他没有成为投名状的资格。
还是好好修自己的水库名垂青史去吧。
孟承晚低下了头,继续忙碌起了自己手里的事。
离开后的白酒儿没有直接回帐中,而是到了河道上。此时天气阴霾,她望着已经通了水的苏江,面色若有所思。
再过不久,就要挪帐了,要挪到长南流域了。
她轻轻摩挲着手里的汤婆子,轻声道:“传信去京中,让师父去一趟金国,照顾锦安公主。”
以前没有多看重,可如今阿爹死了,她在这个世界真的是一个亲人都没有了。锦安,也因为阿爹的死,让她开始牵绊。
那个孩子她见过,是个好孩子。
母亲将她养得很好。
“是。”阿稚应声,转头吩咐。
看了会儿畅通无阻的水流之后,
“该挪帐了。”白酒儿说完,也回了帐篷。
水流湍急流淌,时间也如急流。
就这样,她一直跟在孟承晚身边与他共事,一呆就呆到了来年初夏。
一年的时间恍然而过,此时的苏江早已修好,在年初就全线投入了使用。
现在主要修缮的广河,以及长南流域和新挖的河道,还有一部分工人被分过去建水库。
正如孟承晚所说,十米宽的库墙不够,就建五十米宽的,五十米宽的不够,就建一百米宽的。
白酒儿知道如今的工艺,虽然不如后世,可真要好好去建,譬如城墙,譬如长城,都是能千年屹立不倒的工程。
不怕水淹,也不怕炮轰。就是在水里也能保证千年不坏万年不腐。
那水库之墙,地基也好,强度也罢,只会建立得更加牢固。
唯一要担心的就是钱财。
刚好,白酒儿手里有钱。两亿多两白银,也差不多够了。不够,她手里还有阿爹给她留下的做生意的好手。
就是去扒国库,她也势必将这工程做完。
金人与大周的联军已经开战,边疆开始乱了。听说带兵的是原西北将领林迟邕。
林迟邕,是乔邵琪的对头。
到了年末,又传来消息,林迟邕死在了战场。西北的将领死了很多。再后来,接到的消息是乔邵琪的原部属下庄君谷领了军。
又到了来年秋天,三条河渠都修好了。水库也建好了。
白酒儿站在水库之上的山腰,孟承晚站在她后面,脸上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他说着这水库的建立有多牢固,畅言着以后自己名垂千古的可能。
白酒儿一言不发,看着下面广阔的水库,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那满湖的绿水在秋日的阳光里泛着粼粼水光。
这水库,建得真好啊。
自阿爹死后,在工地上这几年,这是白酒儿心中最舒畅的一次了。
她也是时候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