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请来给公主治病的,能请动外头的大夫一定是宫里的主子们发话的。
那黄门之前在宫门那里可说过是君上口谕。
也就是说她现在的身份,是陛下召来的,领的是陛下旨意。
怎么也不是一个偏殿里的宫女能折辱的。
这宫女不仅没有资格对上她,就算闹大了,她欺主也没有理的。
宫里那一套威风凛凛唬普通的平头小老百姓那是一唬一个准,她可不是能让她唬得住的。
不过几息她就能将其中门道和得失分析出来,也能在晃眼间能衡量出权力高低和自己的境地,并不是短短几句话就能唬住她的。
白酒儿现在可不觑她。
当她是吓大的?
清珠捂着脸被扇红的脸颊,不可置信地看着白酒儿,“你敢打我?”
白酒儿上前,捏着清珠的下巴,她用了很大的劲儿,将她身子压低,俯视着她,声音冰冷,“打你又如何?”
清珠瞪大了眼睛,抬眼仰望着面前的老太婆,目光颤颤,重复着:“你你……竟然敢打我?”
此时白酒儿全身都散发着戾气,带着强势的压制力,眉眼间全是对清珠的不屑。
她捏着清珠的下巴一甩,将她甩得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姑姑!”旁边两个小宫女着急地上前搀扶清珠。
“这话该我问你才是。”白酒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怎么,这殿里头当家做主的是你不成?”
“给我把她压住!”清珠厉声斥道,气急了的声音都开始发抖,她怒极,指着白酒儿,“给我掌她嘴!!”
一个外头无依无靠的破老太婆,竟敢在宫里对她动手,简直反了天了!!!
那两个小宫女搀扶起清珠后,看了眼白酒儿,白酒儿带着厉色的冷眼扫过。
正要动手的两个小宫女被她的眼刀吓得停了动作,也不敢动了,面面相觑。
她们倒是想去把她压住,好在姑姑面前表现表现……可这老太婆也太凶了。
连殿中的掌事大姑姑都敢打,打她们那不更简单?
此时,外头候着的来喜也听到了里头的动静,忍不住开口询问,“清珠姑姑,发生什么事了吗?”
清珠气得声音都变了,大声回道,“来喜,你带来的这老婆子竟敢打我!”
话音落下,来喜快步走了进来。
就看到一屋子的狼藉。
清珠扶着床架,面前站了两个小宫女瑟缩着。而那回春老婆子挺直了腰板站在她们对面,目光里皆是不屑和冷意。
“怎么回事?”来喜冷声问道。
“这老婆子,上来就打我,好生胆大!”清珠含糊地说道。
来喜皱眉,看向白酒儿,“你怎么打她的?”
话音落下,白酒儿上前一把扒开了挡在她面前的两个小丫头,上前又是两个巴掌扇到了清珠脸上。
“啪啪!”清脆的耳光声在屋中响起。
刚平复下来的清珠蓦然又挨了打,她捂着脸,浑身都在抖,“你你你……”
来喜也被她突如其来的行为震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白酒儿,“你在作何?”
“你不是问我怎么打的吗?”白酒儿神色无赖,“给你演示呢,就是方才那样打的。”
说完,他开口唤人,“来人!”
话音落下,外头走进了两个小黄门,“把她给我压住!”
黄门正要上前,
只听白酒儿幽幽道,“我乃是应陛下召进宫的给公主治病的,怎么,公公也要违逆陛下命?”
来喜抬手,止住了两个上前黄门。
“你应君上召进宫为公主治病,而不是来打人的。宫中规矩森严,你若是犯了宫中的规矩,也逃不过。”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白酒儿,说道。
“既然这宫中规矩如此森严,怎么还会容忍如此欺主的奴?”白酒儿道,她丝毫不觑。
她怕,只能是对方是对她有绝对压制力的前提,她招惹不起。
至于其他的人,在她面前蹦跶什么?她可不是什么安分的老实人。
本性就嚣张狂妄。
“我问公主病情,公主还没说话,全让她说了。”白酒儿说着,剜了一眼清珠,“我都以为这宫里是这个奴才做主了呢。”
来喜听着她的话,抿唇不语,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清珠。
这殿中虽然说是公主为一殿之主,但都知道这个公子不受宠还好欺负,渐渐的,这些奴才便开始蹬鼻子上脸。
清珠背后还有个做女官的干娘,这殿里的人就更不敢惹她了。
久而久之,她便是这殿中说一不二的人了。
就是他,也碍于她身后的女官,叫一声“姑姑”。
只是当下这大夫是陛下从宫外召进来的,宫中的盘根错节关系网对她一点儿影响也没有,身上还顶着陛下的旨意。
对上清珠,她的确没什么怕的。
这清珠也是,平日里在这殿中横行惯了,养大了性子,不知天高地厚。
“那你也不该打她。”来喜说道,面色缓和了一些。
“那是她要掌掴我!”白酒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在这殿里横行霸道与我无关,要对我动手我可不依。”
“掌我嘴?”她坐回了凳子上,轻蔑不已,“你算个什么卑贱东西?”
听着白酒儿轻蔑嫌弃的话,清珠气得咬紧了。
来喜听闻是清珠先要动手,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清珠,这老大夫是接了陛下的旨意的,你真是放肆!”
这话虽然是在斥责清珠,但实际上是在提点她。
不论平日里怎么在殿里横行霸道,那只是在这宫中。宫中的人大多一辈子都囿于宫里,不得不忌惮她。
就算是公主,也不敢惩治她,就算告到了陛下面前,惩治了她,她身后的干娘又会用别的手段磋磨公主。
这宫里的人最会的,便是兵不血刃。
就算知道,也难以抓住把柄。
这也是公主放纵她的原因。
可宫外的人今日若是将事闹大,人家身上有陛下的旨意倚靠,闹大了这清珠根本讨不了好。
在这殿里如何厉害,到了陛下面前,命如蝼蚁,不过一句话的事。
就算她这条命折进去,她身后的干娘对上宫外的人,也无力替她报仇。
清珠本在殿中长期放纵养大了性子,一时间不知天高地厚。但她毕竟是宫中的老人,在来喜的敲打里突然回过了味儿,眼中神色一转,立马低身道歉。
“婆婆,是清珠冒犯了。”她姿态卑微讨好,带着十足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