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想到自己的正事儿,不敢耽误,便也不敢撞枪口上。
“婆婆,我们只是来请你出诊的。”他收起了手里的长剑,“婆婆可能说一下为何不接诊吗?”
“婆婆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旁边站着的小厮瑟瑟发抖,他心虚又害怕地看了白酒儿一眼,生怕她说出自己惹怒的他。
若是她说出来,他毫不怀疑指挥使大人肯定会一剑杀了他,给这老大夫解气。
白酒儿瞧了一眼那小厮。
缓缓道,“我说了,千金出诊。你这拿了百金就想请我?做梦呢。”
诊堂外头,好些街坊和平民伸着脖子看热闹。
张二此时也来了。他乃是白酒儿之前借屋子救治任和筠的人,白酒儿后来承诺他可以免费为他诊治一次。
这些日子,东城那边的回春婆婆大名已经传开,他也听说了。都传是在世华佗,绝世神医,问诊千金起步。
就这,还得看人家心情呢。
他也水涨船高,好些进不了回春堂门的人,就来求他。
一时间,在他们那一片,他也风头无两。
趁着今日天气好,他抓了自己家养的最好的老母鸡来看望看望回春婆婆。
是真心来看望,但也是真心来套个近乎。
这么牛逼的人物,万一人家忘了他呢。
此时的张二,走到外头就看到里头堵满了人。
他坐在最近的馄饨摊的板凳上,用胳膊肘子捅了捅旁边的拿着筷子都忘记吃馄饨看着热闹的人,“兄弟,里头怎么回事?”
茶肆和馄饨摊都坐满了人看热闹,连老板都拿着勺子伸长了脖子看热闹。
锅里的馄饨煮散了都不知道。
被张二捅了的人说道:“北城兵马司的大人,来请婆婆呢。婆婆可不惯着他们,说不去就不去。那么牛逼的大人,还不得求着她。”
“洋气个屁啊。”说完,那人瞧了张二一眼,看他手里还提着绑好的鸡脚,“你谁啊?看着这面生呢。”
“我是婆婆的旧识。”张二说道,下巴都抬了起来,一脸骄傲。
“吹牛逼吧你就。”那人白了张二一眼,满脸不信,继续看起了热闹。
张二扁扁嘴,但听到里头是兵马司指挥大人,他也不敢上前了。
那可是天大的官儿呢。
他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儿,就是他们那地方的里正了。
此时,里头指挥使大人态度很好,“婆婆,我说了,只要你救好了我母亲,我给你双倍的诊金。”
“我的规矩,就是问诊付千金。”里头的白酒儿不屈不挠,“没钱就滚。”
张二指着里头的白酒儿,一脸与有荣焉,“瞧瞧,这就是胆子。”
“不畏权贵折腰,这就是神医!”
“几个人能做得到?也就是我这婆婆了。”
“还‘我这婆婆’,你可真是不要臭逼脸。”旁边的人吃了一口馄饨,“人家婆婆的牛逼要你吹呢?瞧你嘚瑟的。”
“你别不信,我跟婆婆真认识!”张二争辩。
“嗯,我跟圣上也是拜把子的好哥们儿。”那人眼神都没给张二一个。
张二还想说什么,被那人拿起筷子的手挡住,“行了,别逼逼了,我还要看热闹呢。快快闭上你的臭嘴吧!”
张二很生气。
此时门前的曾钦思衬之后,问道,“我拿来了千金,婆婆就会出诊是吧?”
“看我心情。”白酒儿说道,神色散漫,但比刚才一直叫他们滚的态度倒是好了许多。
曾钦心里头骂了一句娘,脸色板着。但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行。”他咬牙道,回头对着自己的亲卫吩咐道,“去,取千金来。”
“是!”被吩咐的亲卫应声,很快转身匆匆离去。
过了没多久,那人便回了来,手里捧着一个匣子。
他将匣子递给了曾钦,“大人。”
曾钦将匣子递给白酒儿,压着脾气和性子恭敬道:“婆婆,看看数够不够。”
白酒儿接过了匣子,却没有打开。
看来她的猜测没有错。
真的是别人让曾钦来的。
若是他唤人去自己府上支银子,一定有手信和家令。不然谁都能用他的名头去自家账上支银子不成?
仅仅是一句话,就能取来,肯定不是自家账上取得,而是别人那里拿来的。
出手就是千金,果然大人物。白酒儿将匣子直接递给了秦霖,看也没有看一眼,“走吧。”
“婆婆不看看数?”曾钦问道。
“谅你也不敢糊弄我。”白酒儿不在乎地道,回头对着竹矜道,“去赶马车。”
“是。”竹矜应声,走进了后院。
曾钦看着去赶马车的竹矜,也没有阻拦。
好不容易请到的人,他可不想节外生枝了,先把人送过去再说。
竹矜赶来了车,白酒儿在秋生的搀扶下,进了马车里。秋生也跟着跳了上去。
“走。”曾钦说道,翻身上马,带着一群兵马走到了白酒儿前头。
坐在马车里,白酒儿思忖着。
会是谁请她呢?
她能想到的,最大的,就是卫相了。不会真的是卫相请的吧?
相府,也的确是外来的马车无法进去的。
但就算不是卫相,能劳动兵马司指挥使亲自出面,那肯定是不低的。
哪个大人得了不能为外人知道的隐疾?
既然不能为外人道,那自己去了,会不会为了避免她外传,将人治好,就有进无出?
那这样的话,她就算能治,也要掂量掂量,治不治,治好几分。
她这边这思索着,旁边的秋生安静坐在一旁,看着她。
“师父,这不是去指挥使的路。”外头的竹矜小声说道。
“嗯,当不知道。”白酒儿也压低声音说道。
马车就这样跟着兵马司的人驾驶着。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渐渐停了下来。
“大人,人带来了。”外头响起曾钦的声音。
“嗯,叫她下来吧。”另一道声音响起,尖利而缓慢。
男出女声。
白酒儿下意识地眉头皱起。
“回春婆婆,下车吧。”曾钦说道。
白酒儿撩开了帘子,看向外头。
目光触及,是高高的宫墙。
曾钦旁边,站了一个拿着拂尘的男子,带着黑色的幞头,一声圆领袍子,目光静静地看着白酒儿。
白酒儿心中一紧。
竟然是宫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