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白酒儿的脸上毫无表情,丝毫没有波动。
她查看了秦霖的下体的情况,道,“恢复地还行,已经完全止血了,也没有感染。”
“只要没有感染,伤口长疤,慢慢就能愈合了。”
“现在我要换药了,你要不要方便?”她说道,看向秦霖。
秦霖更加窘迫和难堪了,连连摇头,“不用不用,待会儿我自己就行。”
之前秦霖排泄都是由白酒儿搀扶着的,她带着帷帽,照顾着秦霖。在秦霖眼里她也只是一个老大夫。
除了没了命根子的愤怒和敏感,在回春婆婆面前他完全打开了心扉,倒是没有什么难堪。
如今换成年轻的女子,他怎么也无法再坦然面对。
“你要如何自己排泄?”白酒儿反问,没有一点儿阴阳怪气和嘲弄,只是很平静地询问着,“如果你能有一个好的方法,告诉我。如果可行的话,我就同意。”
秦霖想了想,他四肢尽废,都使不上力,还真没有什么办法一个人方便。
只能靠助他人。
白酒儿也不多说,“你现在还没有恢复好,等你以后恢复好了排泄之事还需要训练的。”
“训练好,再自己尝试。”她一边说道,一边走到旁边拿来了尿壶,“不要小瞧上茅厕这件事,以你的情况,以后需要克服很多困难才能做得到的。”
全程,白酒儿没有一丝表情,就好像在跟他讨论一件无足轻重的事。
恍惚间让秦霖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儿太想不开了。
大人那样胸襟的人,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什么便是什么,自是不会有多余的指摘和想法。
秦霖便依着白酒儿所说做了。
在白酒儿的平静中,他也不自禁地开始平静起来。
只是失去一个器官而已,断了手断了脚,断了根子,都是失去一个身体的部位而已。
至少他的命还在。
在白酒儿的平静和不在意中,秦霖尽量克服了自卑和窘迫,表现得不再难堪。
等秦霖解决完,白酒儿跟往常一般,用头酒给他仔细消毒了伤口,又用酒擦了一遍周遭消好毒。
熟练地换完药,她又将他的下体缠绕包扎起来。
“你运气倒是好。”她说道,“先不说这一身伤,很多人下体失血感染就能死。”
“你生命力很顽强。”白酒儿由衷地赞扬道,“这种顽强不屈的生命力,很让人敬佩呢。”
听到白酒儿的夸赞,秦霖红起了脸。
此时,在白酒儿面前,他宛如一个大人面前的孩子。
由衷的尊敬和感激。
“谢谢大人。”他小声道谢。
在白酒儿的宽慰和鼓励中,这一刻,他也觉得自己很厉害。
就算失去了根子,断了手脚,至少他活下来了。
在这种情况下都活下来了,这的确是很多人都做不到的。
“好好休息吧。”白酒儿看秦霖情绪稳定下来,她也要去做自己的事了。
安顿好秦霖,白酒儿走了出去。
到了后院,她一边用酒精给自己洗手,然后有用清水再次清洗。
“秋生。”洗完之后,她甩着手里的水。
话音落下,身前站了一个身影。
“盯着侯靖远府那边。”
“是。”秋生应声,“现在去吗?”
“不。”白酒儿说道,抬头,看着漆黑的院子。
雨还在下,滴答滴答不止。
在雨声中,她回忆着之前自己进侯府的时间。
那日,秋生背着他回白宅的时候,外头的打更人打的是三更。
三更为子时。
自己丢进侯府,时间往后延续,也不过是丑时。
“子时和丑时左右。”她说道,“去蹲着靖远侯府的书房。”
“里面可能有谈话,一旦有消息,一五一十地记下回来传给我。”
“是。”秋生应声。
而后他想了想,“那你身边怎么办?”
白酒儿现在身边也离不得人,阿稚和竹矜前辈都不在,只有他一个守着她。
算上秦霖,那也是个无用的残废。
一旦白酒儿遇到危险,无人能用。
白酒儿沉默须臾,这也是她有些担忧的。
但现在侯府那边的消息,也是至关重要的。
“要不,我找点儿人吧。”秋生开口,“这样你也可以有人手用。”
白酒儿培养的人手,目前都在金陵,还未迁到京城这边。
她也一直在试图打进京城的人脉圈,并没有培养人手。
除了秋生,目前身边还真的没有人可用。
听到秋生能去给自己找人手,白酒儿很惊喜。
“你那里有可用的人吗?”
“保你的人能找到。”秋生道。
白酒儿听到秋生说能找到人,也没有问一声靠不靠谱。
她知秋生谨慎的性格,必定是可靠的他才会用。
“好,那就交给你了。”她道,“我现在的确很缺人手。”
“是。”秋生领命。
安排好后,天儿也亮了起来。白酒儿打开了诊堂的门。
时隔许多日,等她在开门的时候,本来萧条无人的街道外头已经大变了样。
这诊堂的位置,为了避人耳目,秋生挑得位置是平民区较为偏僻的。外头街道里也没什么热闹的气氛,商户也不多。
往日里,买个吃食都得往外走两条街。
可如今,外头满是商户。诊堂门口旁,更是直接摆起了茶肆。此时茶肆中,更是坐满了人,谈天的说地的。
对面也是摆满了卖草药的小贩,隔壁更是直接开了一个新诊所。
当回春堂的门打开,所有人不约而同地都看了过来。
见到白酒儿,人群立马就骚动起来。
“出来了出来了!”人群的声音开始喧嚣,“问问,人死了没?”
“死了吧?这么久都没动静。”有人在旁边附和。
随着白酒儿走过,人群不停地说着。
有些人压的钱都还没有结果,一直在等着,此时见到白酒儿出来,也迫不及待地上前问道,“大夫,那人救活了吗?”
白酒儿看了一眼他,“没死呢。”
“咝!”问话的人咬牙倒吸着冷气,一拍大腿,“完了,我钱全赔了!”
说着,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白酒儿面前,“大夫,你让我看他一眼呗!”
他泪眼凝噎,不知道的还以为重伤差点儿死了的人是他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