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思忖须臾,道,“先看看什么情况。”
宋瑜等人因为着急,走得很快。当他们到了后院二房的院子里时,就听到了里头的吵嚷。
刚一进去,宋夫人就扑向他,“我的儿,你的妹妹被人毒死了,你可要为她做主啊!”
他的妻子也抹着眼泪走到了身边,“父君,二妹妹她……”
宋瑜扶着宋夫人坐好,“母亲你先缓缓,保重身体。”
然后看向妻子,“确定舒玉是被毒死的吗?”
“都用银针试了,银针都黑成了炭。”她用帕子按了按眼角,“一屋子的人全看着,哪儿能作假呢?”
话音刚落,外头的秦楚就走了进来。
“外侄,话也不能这样说,一个不入流的大夫说得有待商榷。”他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进来。
同时目光看向侯夫人,眼神带着询问。
只见侯夫人微不可察地冲着他点了点头,秦楚会意,立马在宋瑜开口反驳的时候道,“但若是舒玉真是中毒,我侯府无论如何也会给你们宋家一个交代!”
宋瑜到了嘴边的反驳又咽了回去。
“那侯爷说说,如何证明舒玉中毒才算?”
秦楚直接道,“方才如何证明舒玉中毒的?”
侯夫人站在他身侧,指了指白酒儿。
“就是你?”秦楚说道,居高临下地看着白酒儿,颐指气使,“那你再给本侯验一验。”
“本侯要亲自确定一下,舒玉是不是中毒的。”
话音落下,整个屋子里的人都等着帷帽老太婆去试毒。
在众人的目光中,那老太婆扶了扶自己的帷帽,然后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屋中的人,特别是侯府的人都愣住了。
秦楚也是愣住了。
还没有人敢违抗他的命令!
一个小小的大夫竟然如此胆大!
“站住!”秦楚喝道,“你难道没有听到本侯的话?!”
满是怒意的呵斥,带着威压,侯府的下人都吓得弯了腰。但那老太婆别说回应,就是脚下都没有停一下。
秦楚皱眉,你转头看向侯夫人,“她是个聋子吗?”
侯夫人摇头,怕秦楚生气,又小声解释道,“不是聋子,就是脾气似乎怪得很。”
旁边的嬷嬷趁机插嘴小声而快速地道,“是啊,一言不合就打人天灵盖。”她摸着自己的头,那一拐杖现在还疼呢。
人看着挺老,劲儿倒是不小。
一听不是聋子,秦楚立刻拉下了脸,“来人,把她给我带过来!”
身后的下人马上上去,拦在了白酒儿面前。
“我家侯爷跟你说话,没听到吗?”他伸手,拦在白酒儿面前,浑身都是狐假虎威的厉色,“回去!”
他说完,白酒儿没动,抬起手里的拐杖,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敲。
“砰!”的一声,屋中侯府的人一静。
纷纷看向秦楚。
秦楚黑下了脸。
下人捂着天灵盖嗷嗷叫。
白酒儿回头,看向秦楚,“你要敢动我一下,我立马躺地上,你看看我讹不讹的死你。”
侯府的人都看呆了,他们家就算是下人也是规规矩矩,知书达理的。与他们打交道的,也都是上层的人,哪个不要点儿脸?
就算是底层的百姓,侯府的身份一亮出来,哪个又不是战战兢兢唯命是从的?
他们还是头次见到这种不怕身份压制,又如此不要脸还理直气壮的人。
秦楚气得脸色阴沉,盯着白酒儿,不知想些什么。
白酒儿用拐杖,毫不客气地点向他,“瞧瞧他这脸色,要杀了我一样。”
说话,看向宋家人,“若是我惨死,你们帮我报下官,肯定是侯府的人整死我的。”
秦楚的脸色又黑了三分,拳头都捏紧了。
宋家的人哭的哭,骂的骂,板着脸等说法的等说法。
此时听了白酒儿的话,也只是看了她一眼。
紧接着,白酒儿又道,“我今天也算帮了你们宋家忙,不是老婆子我自吹,今日若不是我,就算是太医院的太医来了,也不一定能看得出来她的死因。”
她所学临床医学和法医病理学,同源却不同宗,在这样的时代,仵作和大夫更是两个互不相交的职业。
大夫看活人,仵作看死人。
换做别的大夫,还真的没几个能看出宋舒玉的死因的。
此时听闻白酒儿的话,宋家嫡长媳上前,“婆婆,你放心,既然你帮我宋家,我宋家定念你这份恩情,保你平平安安。”
她说着,斜睨了一眼侯府的人。
“只是今日我们家有至亲去世,实在没有办法照顾您,劳烦您忙活了这大半夜,我这就派人送你回去休息。”她礼貌地说完,就要叫人送白酒儿。
白酒儿摆摆手,“不必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一听对方医术这么高,虽不知道是不是吹牛,但前头的几个大夫都看不出来一点儿端倪,这大夫却能看出来,总是厉害的。
秦楚被个老太婆怼得憋了一肚子火又不好发作,只能转头瞪向侯夫人,压低声音,“那么多大夫不请,偏请她过来。”
侯夫人也很委屈,“这不是听说她之前救活了一个溺水死透的人了吗,我想着,舒玉她……”
……
这其中吵嚷与白酒儿无关,她也没有多停留,一边离开屋子一边喃喃,“杀千刀的侯府还想杀我灭口,侯府得罪我了,侯府的人我是一定不救的。”
就算秦楚现在想要发作,但也碍于宋家人在,不好发作。且那老太婆还说一旦死了就一定是他们侯府弄的,这让他不仅处置不了她,还得保她不死……
免得侯府多生牵连。
秦楚很生气。
但当前之急,肯定是安抚宋家人的情绪,以及查出下毒的人。
走出屋子之后,白酒儿的喃喃渐渐停下。
她停下,转头,看向了方才走出来的院子。
院子里依旧灯火通明,吵嚷声在她走之后越来越大。矛盾彻底爆发。
她今日来的原因,不外乎让贵族圈知道自己的存在。
现在宋家,该是记住她了。
不过侯府的人焦头烂额里,都忘记了差下人带她出去。所以现在白酒儿身边一个人也无。
诊治的钱也没给她。
没事儿,她以后也好有借口再来秦府。在她需要来的时候。
好在她还记得侯府的路。
她向着侯府外而去。
黑夜里,雨不知在何时已经停了。
就在白酒儿往外走的时候,旁边突然响起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
下一刻,她看到侯府三少爷站到了自己面前。
“婆婆,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