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填好姜以卿的信息,白酒儿又想到京中的书生们。
她很想跟书生们写信,告诉他们自己跟着他们到了京城,一直陪着他们考试,等着他们。这样他们考完之后也不用去金陵了。
可是她现在又不能以白酒儿的名义写信暴露。
毕竟阿稚已经带着她的父籍离开了京城,京中到处都在找自己。
一番思忖之后,白酒儿只能按兵不动。
她又认真翻看了一眼册子里的信息。在脑子里记得更清楚了些。
这些可都是白花花的投资呐。
刚记得差不多了,秋生也敲响了房门。
“主子,该用膳了。”白酒儿收起了册子,伸了个懒腰,走了出去。
用完膳,白酒儿看了会儿竹矜留下来的易容书籍看了许久,待到犯困时,便睡了过去。
半夜时,晚间停下的雨又大了起来。打在屋顶的瓦片上噼里啪啦,水珠打在窗棂上,在寂静中却又让人听得安稳。
睡得更熟了。
时间一点点流过,翻过了三更天,雨也渐渐小了起来。
水滴打在屋檐下的声音也缓慢了许多,在雨水的滴答声中,诊堂的门被人敲响。
秋生走到了白酒儿门前,敲响了她的房门。
“主子,有人敲门。”
睡在屋子里的白酒儿在雨声里睡得很香,她动也没动。秋生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动静。
无奈之下,他用巧劲打下了门栓,推门而入。
“主子。”他走到白酒儿床前,连着唤了几声。
白酒儿揉着惺忪的眼睛睁开,看到坐在床边的秋生。
“怎么了?”
“外头有人敲门。”秋生说道。
白酒儿撑着身子看向外头,“是谁?”
“不知。”秋生回道,见白酒儿要起身,便走到一旁点亮了烛台。
“外头的人没有武功。”
白酒儿“嘘”了一声,秋生点完烛台站在一旁。
她的耳力远不如秋生,屏息凝神地听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似有似无却急促的敲门声。
“有人吗?里头有人吗?”外头焦急的呼喊声也没有停。
若是之前金陵城,秋生直接出面回拒就行。但现在秋生听从白酒儿的吩咐化作隐卫,他便也不方便出去见人了。
白酒儿只能起身,披起外衣,提着油灯出了屋子。
秋生撑着伞跟在她旁边。
即使雨已经小了很多,但细雨纷纷,依旧从四面八方会沾染到身上。秋生挡在一旁,竟将所有的雨水和寒冷都挡了去。
白酒儿打着哈欠穿过院子,走到了前堂,站到了门前。
“何人敲门?”她问道,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听到里头出现了声音,外头的人明显很激动。
“大夫,我是靖远侯府的下人,家中有人溺水,刚巧今日听说您救了一个溺水已死的书生,我家夫人差我来请您过去一趟,救救家中落水的人!”
白酒儿本来一身困意,但在听到外头的人说是从靖远侯府来的后,连打着的哈欠都顿住了。
靖远侯府?
不就之前差点儿将她沉塘的秦家吗?
家中有人溺水了?
本来她不准备管,但听闻是靖远侯府的人,好奇心便驱使她开了口。
“你家何人溺水?”
“这……”外头的人含糊不清,听声音就不愿意告知,“这我也不好说,大夫去了家中,自然就知道了。”
“多少年岁,是男是女,何时溺水的?”白酒儿问道。
“女,双十的年纪。我来的之前刚从水里捞起来的,现在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外头的下人老老实实回道,“大夫,可以跟我去了吗?”
半个时辰……
那就是整整一个小时了。
若是溺水半个时辰都没有醒过来,那人肯定没了。
自己去也救不了。
“回罢,我救不了。”白酒儿淡淡说道。
“大夫,求求你了,救救我家二少夫人吧!”旁边另一个丫头的声音响起,充满哀求和急切。
方才说话的人斥责了几句,也再次求道,“大夫,您行行好,就跟我们去一趟吧。”
二少夫人?
是那个跟秦府三少爷媾和的啊。
这才多久啊,就死了?刚好还是溺死的……
“我去一趟也无用。”白酒儿再次拒绝。
“回去准备后事吧。”
“可是今日到处都在传您救活了一个已经溺死的书生,我家少夫人也该有希望的。您就去看看吧,求您了。”
那书生又没有溺死,只是窒息了而已。
去了,人肯定也救不活。
见白酒儿没说话,外头急切的丫头道,“您就过去一趟,就算不能救活,走这一趟我们也会重金感谢。”
但此时白酒儿的脑子里想的却不是重金感谢。
而是秦府的地位。
秦家,堂堂侯府,放在京中,都是顶级的贵族。
她既然想要自己的名头打出去,民间的传言传进高门大户内是一个很缓慢的途径。
且高门大户之间关系网盘根错节,根深蒂固。
她要想走进高门大户里,就一定不可避免与这些人打交道。
如今靖远侯府自己都上门来请她了,这么好的机会,她正好可以利用。
虽然秦家人她不太喜欢,但喜不喜欢对她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用。
想至此,白酒儿进屋换好了衣裳,带好了帷帽,提着油灯打开了门。
外头站着一个中年嬷嬷和年纪尚轻的小丫鬟两人,以及两人身后停着的马车。
“大夫,您可总算出来了!”见到白酒儿,那站在前面的中年嬷嬷抚掌激动,就要上来搀扶白酒儿,“我们立刻回去!”
虽然她表现得很激动,但白酒儿从她目光深处感觉到了,她并没有那么开心。
甚至可以说是是抵触。
她在抵触自己去秦家?
白酒儿瞥了她一眼。
反而那嬷嬷身后的丫头,是真的开心。
被两人搀扶上了马车之后,马车很快驶离街道。
轻微的颠簸中,白酒儿看向两人。
嘶哑的嗓子开了口,“你们俩都是秦家的人?”
“是。”
“不是。”两人同时开口。
那丫头奇怪的看了一眼说“是”的嬷嬷,然后又回头看向白酒儿,解释道:“这个嬷嬷是靖远侯府秦家的,我是宋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