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她感觉到自己的脸上有了异样的感觉,开始很冰凉,然后又烫了起来。
她感觉到自己的皮肤都在灼烧。
不知过了多久,白酒儿感觉到脸上的异样停了下来。她以为易容已经完成,便睁开了眼。
只见竹矜正在桌案上捣鼓着那张白酒儿选好的皮,最后,用药剂搅拌之后,又拿了出来。
白酒儿这才知道自己的易容还没有完成。
此时拾掇好皮面的竹矜回头,看到白酒儿睁开了眼,便道,“小姐,该闭眼了。”
白酒儿再次闭眼,同时问道,“你这皮是怎么制作的?”
“人脸上扒下来的。”竹矜说道,语云淡风轻,就好似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听到她回答的白酒儿心里一坠,有些慌,她想追问,但那张人皮已经覆盖到了她的脸上。
“别动。”竹矜嘱咐道,“这是易容最重要的环节。”
白酒儿止住了想要追问的冲动,忍住心中的膈应和难受,一动不动,由着竹矜将那张人皮覆到她的脸上。
垂在身侧的两只手握紧,她心中有些古怪且恶心。
一张不知从谁脸上扒下来的人皮啊……
这……她吞了吞口水,强行让自己咽下恶心和膈应的冲动,任由竹矜动作。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听到竹矜的声音,“好了,小姐睁开眼吧。”
白酒儿如释重负,睁开了眼。
面前便是举着铜镜的竹矜,一睁开眼,她就看到了铜镜里的自己。
一个陌生的耄耋老太赫然出现在镜中,如枯木树皮一般满是褶皱的脸皮,干瘪的嘴唇,塌软的鼻子,耷拉的眼角和三角纹,厚重的额头纹,因为年迈,脸颊两边也干瘪耷拉。
活生生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婆。
里头哪里还看得到一丝自己原本的模样!
白酒儿看呆了,情不自禁地抚上了自己的脸颊,“天哪……”
她很是不可思议。
可手指刚触碰到那张脸,脸上却没有传来触感。
这是隔着肌肤毫无感觉的麻木。
一瞬间,白酒儿就从震惊中回过神,想起了自己脸上的披着的,是真正的,死人皮……
她再次吞了吞口水,放下了手。
却也没有问这人皮哪里来的。
只问道,“你拔下这张人皮,可有讲究?”
“自然是许多讲究的。”竹矜也不藏着掖着,道,“扒皮的时间不能是人死之后,在什么时辰,用何种刀具,从哪里入手,怎么扒,都是有讲究的。”
竹矜如实回道。
这些其实都是鬼王谷谷主不外传的秘技,不能为外人道。可他已经完全将白酒儿当做自己的师父,也当做了自己的人。
便也不隐瞒。
“而且这面皮,一般一天就要取下。不然会伤及本身的肌肤。”他道,“若是你不怕伤及肌肤,至多,也只能维持三日。”
“三日之后,这面皮会自然脱落。”
“那脱落之后,下一次,是可以继续用同一张面皮,还是脱落之后这张面皮就作废了?”
“可以用同一张。”竹矜回道。
白酒儿听着竹矜的话,心中有了盘算。
也就是说,自己可以一直顶着同一个老太的身份做回春婆婆。
这样的话,她再也不怕被人认出来了。
白酒儿看着镜中陌生的老太,停顿片刻,“前辈,可以教我吗?”
此时,竹矜没有直接回答了。
他看着白酒儿,欲言又止,犹疑之后,才道,“这像独门绝技只穿鬼王谷谷主。”
“除非小姐做我的关门弟子。”
他有些为难地看着白酒儿。
真不是他不愿意教,而是因为鬼王谷千年来传承的规矩便是如此。
当然,他也明白,以白酒儿那样高超的医术,自然是不可能是拜他为师的。
易容术只是鬼王谷谷主偏门的绝技之一,鬼王谷真正立身安命的本事,是医术。
鬼王谷传承最重要的本事,也是医术。
对方医术高于自己许多,根本不可能拜他为师。
“可以。”白酒儿想也不想就回道。
师父嘛,多一个少一个她真不讲究。
上一世她的老师从幼儿园到大学,还有后来帮助自己的师兄师姐导师加起来不知道多少。
拜得师父越多,学得越多。
只要对方有能教自己的,尊称一声师父并不为过。
本该如此。
再者,这一世她想活下来都充满凶险,她只信自己一身的本事。
技多不压身。
竹矜瞪大了眼,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白酒儿伸手,挡下铜镜,认真地看着竹矜,“我愿意拜前辈为师。”
竹矜眼睛瞪得更大了,不可思议地看着白酒儿,“可可可是你的医术在我之上啊!”
白酒儿哪里管这些,只要有学得,一声师父叫得极其干脆。
她直接起身,然后跪拜在竹矜面前,“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她现在肯定不能去白宅,也暂时不能用白酒儿的身份了。
这面皮三日一换,竹矜不可能时时在她身边,她只有自己学会了,才能保持一直维持。
竹矜惊呆了,看着她久久不能回神,“你你你真的愿意拜我”
话还没说完,白酒儿就已经直起了稽首叩拜的身子,左右瞧了瞧,“拜师是不是该奉茶?”
“我没拜过师不太懂。”说着,她起身朝着屋中的桌案上快步走去,端起了茶壶斟满一杯又走了回来,再次跪下去。
“师父,请喝茶!”
拜师的确有请茶,竹矜呆愣愣地,他脑子里都轰炸了,抖着手接过白酒儿递来的茶,颤着嘴皮喝了一口。
喝完了,才想起来自己都还没答应当师父。
只有确定了收到门下,才能喝这杯茶。
一时间,他手里端着喝完的茶,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你……真的要拜我为师?”竹矜问道,还是不可思议。
在他的心里,他已经将白酒儿当做自己的老师。他还想找个机会正是给她磕头拜师呢……
如今,他都没来得及拜师,她就已经跪在自己面前拜自己为师了。
这这……
“自然!”白酒儿想也不想就回道,“前辈,你不愿意收我为徒吗?”
在白酒儿看来,若是竹矜不愿意收她为徒,她自是不会强求。
毕竟人家有人家的规矩。
她话音落下,就见竹矜连连摆手,“自然没有。”
他激动地语无伦次,“我愿意我愿意!”
天呐,他这是天上掉馅饼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