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婆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胳膊上一刺。
她反手就将白酒儿打翻在地,“不要脸的娼妇,竟敢扎我!”她说道,扬起了巴掌就朝着面前的小姑娘狠狠扇过去。
白酒儿本就带伤,还在这寒夜里被冰冷刺骨的水泼了一身,身子虚弱得不行。
扎那婆子的一针,就是用尽了全身最后的力气。
她一巴掌就被扇倒在地,摔得浑身疼。
那婆子见状,上前就抓住白酒儿的头想要往地上撞。
主子都发了话,今天这妮子是必死无疑。让她挣脱已经是她们做事不力了,打死她主子们都不会说她一句。
只是那婆子刚抓起白酒儿的头,就摔倒在地。
所有的变故都发生在一瞬间。
几息之后,堂中和门槛上便各躺了一个婆子,一点儿动静也无了。
堂中诡异的寂静,片刻后,最上方老妇人下首的大夫人拍桌而怒,“你这娼妇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我侯府中伤人!”
“伤人?”白酒儿趴在地上,她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身上的疼让她倒吸着气。
“夫人说错了。”
“所有人都看着你伤人,还能有错?”那大夫人冷声说道,“夜半闯我秦府偷奸,还敢伤人,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既然婆子压不住你,叫家丁来。”老夫人阴沉地开口,“伤得了婆子,还能伤家丁不成?”
“家丁不成,就让护院来。”她越说越生气,若不是年迈力气不够,怕是已经亲自上前掌掴白酒儿了。
“今日我非要处死你不成!”
侯府的大少夫人,稍长些的少妇蹙着眉犹疑接话道,“怎么这两婆子没动静了?”
“问得好!”白酒儿还躺在地上,喘着粗气说着话,气若游丝,即使趴在地上,说话的态度也是一点儿没软和,看着侯府众人的目光像是要吃人。
“因为我杀了她们。”
她咬牙说道,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从地上颤巍巍地撑了起来,撑着的手臂因为寒冷发着抖。
插着箭的那只手更是一软,差点儿又趴下。
“杀了?”稍长的少妇惊惧开口,看向大夫人,“娘,这……”
“住嘴。”大夫人喝道,又看向老妇人,见老妇人阴沉着脸紧抿着嘴思考着什么。
她便冲着身后的嬷嬷道,“去瞧瞧。”
大夫人身后的嬷嬷走过去,探了探鼻息,脸色一变,回身禀告道,“回夫人,这两婆子全死了!”
话音落下,那老妇人彻底怒了。
“好啊好啊,竟敢在我侯府杀人!”她盯着白酒儿,气极,“半夜闯侯府勾引爷们儿,被发现后还敢杀人!”
“贱蹄子死一百次都不为过!”老夫人语毕,目光凌厉,满是杀意,“去叫护院来!”
“她能用针扎死两个婆子,我倒要看看她能扎死多少个。”
“今天她非死不可!”
抹着泪的二少夫人适时的插嘴,“祖母,要不沉塘前将她扒光丢男人窝里,又是勾爷们儿又是杀人,这么死便宜她了。”
老妇人转头,剜了一眼二少夫人,目光些许嫌恶:“你如今是侯府明媒正娶的少夫人,不是窑子里的娼妓,要杀她就杀,沉塘就沉塘。起的是哪门子腌臜心思?”
将侯门的少夫人与娼妓作对比,话算是极其重的了。
二少夫人尴尬得憋红了脸,回头狠狠地瞪向地上的白酒儿。
白酒儿脑袋已经昏昏沉沉了,即使竭力撑起来也摇摇欲坠,眼见着她们就要叫身强力壮的护院来。
想到那些刺客追自己的时候,自己手里一把针那是一根都没刺中,现在如此虚弱,护院们来了,将她反手一压,她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再者,杀了两个婆子这堂中竟然一点儿波澜没有,足以证明这些下人在她们眼里如蝼蚁,死了就死了。
就算护院被自己刺到,只会让她们更想杀她。
除非威胁到的命是堂中这些所谓贵人主子们的,才可能让她们忌惮。
可是自己这幅状态,站起来都吃力,更别说绑架她们其中一个要挟了。
忌惮……在这电光火石之中,一个办法在她脑子里蓦然晃过。
眼见着护院已经到了,就要上来压她。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蓦然抬头,看着最上头的老妇人,“我是陛下的人。”
话音一落,整个屋中蓦然一静。
上前来抓她的护院们脚步也蓦然停住,看向上头的主子们。
诡异的安静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大夫人目光惊惧地看向白酒儿,又看向老妇人。
整个屋中的人面色各异,独有那老妇人还稳着。她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沉沉地看向白酒儿。
抬手,对着护院们挥了挥,护院们停下。
“你说你是陛下的人?当我是三岁小儿?”她冷笑一声,“为了活命,竟敢攀扯陛下,我看你死不足惜。”
话虽如此说,但她让护院们停下的行为也足以说明她有些忌惮了。
无论真假,既然对方敢说是陛下的人,就必须要搞清楚。
若是假的在处死她也不迟,若是真的……
老妇人心尖儿颤了颤,她 不敢往下想了。
“陛下可是随便攀扯的?”白酒儿见唬住了众人,心里稍微松了松,至少现在不怕被拖下去沉塘了。
“我是不是媾和你们心知肚明。”白酒儿说道,因为力竭缓了缓,喘了好一会儿,这才继续道,“我这肩头的箭,就是证明。”
说着,她手握在臂上的弩箭上。
弩箭已经深深地没入了她的胳膊里,轻轻一碰就钻心地痛。
可是为了活命,再痛她也必须忍下。
她深吸一口气,握着弩箭的手一用力,将那箭拔了出来。
一阵撕心裂肺的痛伴随着飞溅喷涌出来的血液,白酒儿死死咬着牙关硬是一声都没有吭出来。
后头的护院们看得都痛,他们作为护院也受伤过,更清楚这样的箭拔出来有多痛。
换做他们肯定也是痛得死去活来了。
没想到面前的小姑娘竟然一声都没有吭。
不禁有些佩服……
剧痛让白酒儿混沌到快要晕过去的脑子清醒了不少,她已经感觉到自己隐隐发热了。
额头上都是细汗。
拔出来后她丝毫没停,忍着剧痛将那箭弩往身上一抹,血迹擦去高举了起来,大声道:“这上面的记号,就说明我的身份。”
说着,她抬头看向那弩箭的头。
他妈的,这弩箭上怎么什么记号都没有……
她想编故事都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