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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这些女子为利,却不允许她们的实力强过自己,便又立下一条阁规。

“从今日起,我将培养下一任的阁主候选人。候选人可不受其他阁规要求,唯有最后活下来的人,才能取代我。”

自那日起,阁主时时刻刻观察着那些最为优秀的女子。

舒英擅长谋略,阁主便用琴音控制她疯魔;聆英善听善辩,她便用琴弦戳穿她的耳膜;锦英擅长纺织,只可惜落得个双手被丝线割断的下场……

这些女子疯的疯、傻的傻,次日便会被阁主的侍卫活埋,而阁主院落里的朱花却是日益娇艳了起来。

最后,也剩下寥寥数人,阁主不是想放过她们,而是不敢亲自出手,便令她们互相争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呵呵,你们都只是我的奴仆,怎么敢妄想登上我的位置!”阁主疯癫地大喊。

她自然没有忘记,眼前还有素英这个祸害要处,但她惊异地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抬不起来了。

顷刻间,她竟然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

“这不可能!你对我做了什么!”

阁主愤恨地扑了上去,却只是猛地栽在了地面上。

而素英毫无情感地说道:“这么多年来,你就是靠那些少女的鲜血来维持青春的吧。从我第一天见到你,我就闻到了你身上那股腥腐气,令人恶心。”

阁主想要起身,但她的身体已经透支过多,一点儿力气都使不出来,她的指甲刮擦在地板上,都留不下几分痕迹。

“是什么时候,到底是什么时候燃的香?!明明没有任何香气,为什么、为什么……”

素英摇了摇头,说道:“谁说香一定要有气味?这香,我一直都点着。不过,对心存善意之人,它能引导你去往仙宫,像你这种人,只会看见地狱。”

地上的老妇喷出一大口血,那血竟然都不是鲜血,而是深褐色、如淤泥般的血。

她的意识渐渐模糊,眼前却浮现出一个身影。

火光漫天,自己狠狠掐住那人的脖颈,她竟是连反抗都不曾,只是含笑着静静望着她,一如那个凌冽冬季,她伸出手,问她要不要和自己回家。

素英长叹一声,她最后所用的香方,亦是在阁中的书库里看到的。

本名为“瀛洲客”,调制完成后,可以让人美梦一场,见到自己心心念念之物。

瀛洲客本无香味,但为了供给皇室使用,段小姐故意加入了许多增香的原料,使其味道馥郁却不杂乱;而素英删减了香料,又增改了几味,就变成了她手中的“金陵一梦”。

正如她所说,这香会勾起人的欲念,若是好的,自然也会见到最美好的场景;像阁主这样的,见到的便只会是她内心深处最害怕的东西。

阁主死了,她的候选人也都死了,如今亦不是乱世了。

落英阁从此变成了一个更加神秘的组织,据说,只有你手上有落英阁想要的东西,她们才会接下你的委托。

素英没有放下自己的过去,而是继续研究着调香的技艺。

除此之外,她也找人打听了自己的身世,她原是一户县官家里的女儿,不巧遇到水灾,一家人流离失所,她也被人贩子拐跑了。

又过了几年,某天,她调完香后,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变得和平时不同了。

她平时调香,都是借助香料和器具,而她这一次调香,却发现自己集中精力时,隐约能看到香炉中的原料。

有的原料像是在隐隐发光,有一些则如同枯木废石一般,毫无生气。

素英将那些废料挑了出去,又改换火候,等香制好,她忽觉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远处似乎有几座朦胧的高山,倒也看不太真切,近处没有房屋,空无一人,只有地上摆着个精巧的香炉。

素英拿起那只香炉,里面还有未薰完的香料,只是闻着那股香气,便觉得沁人心脾,好似面前是一丛丛盛放的花团。

“我要教你修行之法,你切要记好,待时日长了,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奥妙。”

素英不知这声音从何而来,但机缘难求,她赶忙盘腿坐下,顺从声音的指导。

运行一次,她竟是觉得身体都变轻盈了不少,而因年老衰退的知觉,也再次回来了。

一炉香燃尽,素英醒了过来,眼前的香炉居然变成了她梦里的那只!

“此后啊,我就时常用那法子修炼。后来我也去拜访了一些风水师,才知道那香炉教我运行的,就是‘小周天’。”素英边回忆,边说道,“世间万物万法。只要钻研得足够深邃,便都可以修炼。”

于是,她遣散了落英阁的众人,开始闭门修炼。

她修炼时,全然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她竟在一次修炼时,窥视到了一丝天机!

“天机?”楚遥眉间一紧。

按照素英的说法,她原先所处的世界,应该是一个灵气非常充沛的世界,才能让她靠着调香而悟道。

故而,那个世界的修行者也会更接近天道,得遇天机,便有可能超脱世俗,成为更高一等的存在。

素英打量了一眼,只见楚遥虽有几分好奇,但毫无贪欲,便继续说道:“是啊,我不妨告诉,那个‘天机’正是成为天道的可能性!”

她继续说道:“人生在世,难免被因果拖累。而成为修行者后,想要带着自己的记忆转世,并非什么难事,但还是要受到天道的束缚。就算是成了地仙、神……也不能免除禁锢。唯有成为天道,才是修行者最终的目标。”

这话说起来容易,但想要成为天道,至少得满足两个极为苛刻的条件。

其一,便是修行者的能力要足够强大,甚至可以和天道进行抗衡。

其二,则还是落在“因果”二字之上。

人类不断地转世轮回,便会积累诸多因果,成为天道,必须得清除自己身上的所有因果。

尤其是自己在某一世曾受过别人的恩惠,就必须要还给对方的转世或者子孙。

素英本可以用自己原来的身体活下去,但为了消除因果,她不得不将自己的灵魂转移到自己的转世身上。

袁佳好,就是其中一世,但也是最奇怪的一世。

通常情况下,父母和子女之间的因果联系是最深的,甚至可以追溯的前几世的关系。

但在袁佳好的身上,她不仅没有亏欠自己的母亲,反而是母亲所背负的因果更多。

她毕竟不是那个有些痴傻的袁佳好,在袁家待了几天,就弄懂了袁家发生的一切事。

袁父出轨,袁母杀父,后又害得女儿终身残障。

而袁家,也不止是她察觉了这些,还有一个人也发现了当年的秘密。

这个人,就是袁佳好的哥哥,袁嘉翔。

他离职以后,时常会犯头痛,而且痛得极其厉害,有时就连床单都能被涔涔冷汗打湿。

为了治疗头痛,他去了各大医院,接受过各种各样的治疗。

医生建议,他可以尝试一下头部的SpA,使用热敷和香薰的方式,或许可以在一定程度缓解他的头痛。

袁嘉翔自然是听了进去,但在某次疗愈的过程中,他的大脑不受控制地闪回了一些片段。

他非常的恐惧,不明白那些片段是什么意思,甚至觉得是自己心理出现了问题。

然后,便是他不断地寻求心理医生的治疗,在经历了几次深度催眠后,他终于想起了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

那是多少年前了呢,袁嘉翔已经不记得了,但那段时间,母亲总让他去表姐家里借住。

虽然舅舅和舅妈都很欢迎他,表姐家很宽敞亮堂,每天都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但袁嘉翔还是很怀念自己的家。

于是,他趁着学校下午放假,偷偷溜回了自己家。

到家以后,院子里的东西散落在地上,门也大敞着,好像有小偷造访一般。

袁嘉翔也不敢作声,小心翼翼地跑到了后院,却看见母亲扛着一把锄头,不停地挥舞着,而那个坑中竟然是……

恐惧占满了他的头脑,他没有叫喊,而是像是断片一样,自顾自地回到了陈家。

而后的一段时间里,他虽然时常做噩梦,但身体的保护机制让他强行忘记了那段记忆。

直到他被催眠以后,记忆才再一次浮现出来。

只不过,他仅仅是看到坑里是一具腐烂度极高的尸体,至于那到底是谁,他有一些猜测,却不能确定。

当他有一次和那位一直照顾他、并给他在帝都找了工作的颜先生聊起这件事时,颜先生很随意平常地说道:“哦,那大抵就是你父亲了。”

袁嘉翔很是震惊,他不明白为什么颜先生会明白这件事。

但对于颜先生来说,天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而颜先生也答应过某个人,要照顾好这对可怜的兄妹。

他之前就调查过袁家,袁母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在他眼里算不上什么,在了解了事情经过后,没有选择报警,而是压下了这件事。

祸不单行,袁嘉翔的检查报告也出来了,他的头痛终于找到了病因,但已经太晚了。

“他得了脑癌,晚期,几乎没有治愈可能的那种。”素英平淡地说道,“而我和他的牵扯颇多,都说长兄如父,确实是他养大了我。”

她必须还给袁嘉翔这份恩情,当她找到袁嘉翔,并告诉他自己不治而愈了后,袁嘉翔却提出了一个想法。

素英举起茶杯,浅啜一口,继续说道:“他想布一个局,想知道他的……哦,应该说是我们俩的母亲,有没有爱过我们其中的一人。为了帮他,我还找来了我前世的某一个弟子。”

“你说的是那个黄三钱?”楚遥问道。

虽是个问句,但楚遥已经能确定了。

素英点了点头,“没错,正是他。我们以‘袁佳好’被绑架为由,借陈佩雯之手,想让那个女人回忆起她所作的一切。哥哥也说了,如果她流露出一丝的后悔,我们就帮她把杀夫案继续隐瞒下去。”

“但你们失败了。”楚遥注视着她,“不仅失败了,你们本来要做的事,也没有做完。”

“是的,可以说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吧。”素英叹息道,“其实,从绑架案开始的时候,我和哥哥就互换了身体。”

楚遥终于露出几分诧异,但也只有这个缘故,才能说明为什么会从一个女宿管的身上提取到袁嘉翔的dNA。

“怎么,你很好奇?”素英笑了笑,“我只是借了他的躯体,性别嘛,自然还是女人。原先,我是想帮他的。我的医术,治不了他的脑癌。”

她的脸上浮现起忧伤,虽然她并没有和这位兄长生活多长时间,但亦能感受到他对妹妹的关爱之情。

更何况,袁嘉翔在家庭和工作上都做得很好,从来没有对不起任何一个人。

医术不能治愈的疾病,她的玄力却可以,只是操作起来非常的复杂。

她先燃了一支金蝉令,可使二人魂魄互换,然后再以假死之法,入棺三年,便可以死而复生。

到那时,她便可以再和袁嘉翔换回身体。

但鲜少入世的素英未曾料到,人不是一成不变的。

前世,黄三钱作为她的弟子,虔心钻研药理和玄门术法,又因妻子意外亡故,而出家做了僧人。

他乐善好施,每去给富人指点风水,便会将得来的银两分给穷苦人家,或是拿去资助学堂和慈幼庄。

他死时,除了身上的一件僧袍,再无其他财产。

但转世以后,他却不再是曾经那位德高望重的法师了。

“也怪我,为了让他替我办事,我给了他一笔钱。”素英苦笑道,“我没有想到,那笔钱对他来说,太多了。”

虽然只有一百多万万,但过惯了苦日子的黄三钱哪见过这么多的钱。

他一拿到银行卡,就开始肆意挥霍,名牌衣服、珠宝首饰,恨不得全部都戴在自己身上,又给自己买了两辆跑车。

直到把钱挥霍的差不多了,他才想起来,这钱不是他的,是素英借给他用的。

按照素英的预想,如果陈佩雯没有发现五件证物,再由黄三钱出面,刻意指导她一下,且要把他们居住的那所旅馆买下来,才方便他们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