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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大师真的神了,她说的话我现在还记得!”孟先生津津乐道地讲着自己前段时间的奇遇。

“她先问我家是不是坐北朝南,这倒不稀奇,可她连我家西面有棵槐树都知道,还说那槐树下被人埋了个土坛子!我一回去就把土坛子挖了出来,照她说的,洒了一层朱砂,里面立刻传出来滋哇乱叫的响声。”孟先生微微蹙眉,接着说道,“我心里好奇,像只猫抓一样,等到坛子里没声音了,才敢打开。”

“大家猜一猜,里面是什么?”孟先生卖了个关子。

其他宾客有猜虫子的,有猜蛇的,还有猜里面是个写着孟先生八字的小人偶。

“我一看,里面竟然只有一滩黑水,还散发着一股尸臭味。再拿手电照了照里面,就看到有几根紫红色的长绳,像老鼠尾巴一样。不过我这人胆子小,没敢拿出来看。”孟先生缓缓说道。

“她说三日内,我儿子的病会慢慢痊愈。大家都知道,我儿子在IcU里住了大半年,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的。结果当天各项指标就恢复正常了,还和我说了不少话,过了一周就能出院了。”孟先生感慨地说道,“这位大师慈悲,连个名字都没留下,说是让我以后多行善事就行。但我怎么能忘记人家的恩情,一直托人到处打听,才打听到个名字,叫楚遥。”

“楚遥?”席上的一位宾客大惊,“孟总,您最近买的房子不就是楚家的吗?”

处理了那只土坛子后,孟先生的生活顺利得不可思议,儿子的病好了,公司日进斗金,他又变回了昔日风光无限的房地产大亨。

只是,原先的庭院里被人埋了晦气玩意儿,孟先生总想着换个地方,正好听说楚家的别墅要卖,他打听了一番,楚家别墅当初可是请风水师亲自选的地址,风水定不会差。

只是楚伯庭还未苏醒,他儿子急着用钱,和孟先生商量能不能先付一部分款后交房,孟先生本就善良,心一软答应了。

“嗯?难道这位楚遥小姐是楚家的亲戚?”孟先生诧异地问道。

那位宾客一拍大腿,说:“哎呀,不是亲戚,她就是楚伯庭的亲女儿!”

“你搞错了吧?”孟先生失笑地摇了摇头,“我又不是没见过楚总的女儿,那孩子不是叫楚婉盈吗?和楚小姐绝对不是同一个人啊。”

“不不不,你听我说,几个月前,楚伯庭办了个认亲宴,说是找到自家丢了十八年的女儿了,就叫楚遥。”宾客侃侃而谈,“我也受邀去了,你猜怎么着,那楚伯庭真不是个东西,要把刚认回来的女儿嫁给季三少。那会儿季三少还昏迷着呢,楚伯庭不就是贪图季家的富贵吗,让女儿嫁过去守活寡。”

“还有这事?”孟先生讶然。

“结果啊,那楚小姐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直接和楚伯庭断绝关系了!”宾客激动地说道,“我当时就看出来了,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雨便化龙啊!只是没想到,她居然还是风水宗师。”

“原来如此。我说呢,要是楚伯庭善待楚小姐,楚小姐肯定能帮他避开灾祸啊。”孟先生摇了摇头,叹道。

“谁说不是呢?”另一位宾客附和道,“我家有个佣人原来在楚家做事,说是楚小姐的亲哥哥,还有那个收养的楚婉盈,都对她特别不好。楚家现在落魄如此,都是报应啊!”

“我看楚伯庭的大儿子也不行,难怪让我们一桌人等他一个呢,真把自己当皇太子了?”有人奚落道。

孟先生的脸色有些阴沉,今天的宴席是他做东,他自己经历过一落千丈的日子,所以才会对同样遭遇的楚家抱有几分同情之心,邀请楚明承和楚婉盈来赴宴,也是想给他们介绍些生意场的人脉,利于楚氏日后东山再起。

未曾想,等了快有一个小时,他们才姗姗来迟。

“来了就入座吧,菜都快凉了。”孟先生虽带着三分笑意,实则态度不冷不淡。

楚婉盈的指甲深深嵌入了手心,留下几道血痕,她今天下午才情绪崩溃地大哭一场,路上又被楚明承一味地埋怨,宴席上亦是饱受冷眼。

她以为自己眼中的愤恨掩饰得很好,殊不知,能收到孟先生邀请的,哪个不是在商界浮沉多年的人精,她那点小心思,别人一看就明白了。

“这次还要多谢孟先生,盈盈,给孟先生敬杯酒。”楚明承笑着说道。

楚婉盈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居然要她给年逾四十的老男人敬酒,大哥把她当成什么人了?

“呵呵,不必了,楚大小姐是金枝玉叶,哪里能给我这个粗人敬酒呢?”孟先生嘲讽道。

“您这是说的哪里的话,盈盈肯定是最近上课太累,所以分神了,是不是,盈盈?”楚明承递了个眼神过去。

楚婉盈看都没看他,扬手将酒泼在了楚明承的脸上,低着头跑了出去。

她没有回家,而是打车来到了楚明赫所在的医院。

楚婉盈推开病房的门,楚明赫仍然呆呆地坐在病床上,对她的到来没有做出一丝反应。

当她看向楚明赫那双如一潭死水的眸子时,她心中一惊,自己怎么会看到一丝讥诮。

一定是她看错了,四哥已经痴傻了,都是她的心理作用,楚婉盈暗道。

此时,她心乱如麻,脑内一会儿闪过的是周家千金被逼疯的模样,一会儿又是楚明承要求她给孟先生敬酒的场景。

“四哥,病房这么闷,我帮你把窗户打开吧。”楚婉盈径直走到窗边,将本就关不严实的窗户推开了一个缝隙。

夜风激得她打了个寒颤,她望向窗外,对面的山上有一座信号塔,每到晚上就会发出一闪一闪的亮光。

有那么一瞬间,她犹豫了,可心里出现了一个声音,劝慰着她:“四哥这样痛苦地活着,才是一种折磨。你身为他最疼爱的妹妹,理应帮他解脱啊!”

“我先走了,四哥,下一次再来看你。”楚婉盈不敢看他,匆匆走到了病房的门口,她的左手颤抖着,好不容易才摸到了墙上的开关。

“晚安,四哥。”

啪。

这盏自楚明赫住进来起就从未熄灭的灯终于获得了休息,寂静的走廊里,只回荡着狂奔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