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故人
等下人们将尸体搬走，冯凌雪才问起前因后果。
下人们哆哆嗦嗦跪了一地，但谁也不敢先开口，就怕说错什么触了冯凌雪霉头。
梅承见状，只好由自己开口。
在冯凌雪离开这两个多月，府上一直风平浪静，偏偏在她回来的第一天就发生这样的事，梅承也颇为自责。
“之前老爷的病情一直还算稳定，因此老奴也不知那事儿是否与此有关。”梅承谨慎道。
“你且说来听听。”
梅承：“昨日老爷传唤了柳姨娘，但柳姨娘离开之后老爷就突然犯病，而且一直没有清醒过来。”
听到这话，冯凌雪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追问：“柳姨娘一个人来的？”
“不是，奶嬷嬷和朗少爷一同来的。”
得到答案，冯凌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意味不明的“哦”了声。
“行了，都起来，各自忙去吧。”
本以为还要过些时间才能进行下一步复仇计划，没想到一切竟如此水到渠成，甚至不需要她去推动。
既然如此，便让他们自行发展吧。
打定主意后，冯凌雪心情顿时轻快起来，让人将冯贤疯后杀人的事情传出去。
而后回到傲雪院洗去一身疲倦后，安安稳稳睡了一觉，醒来更是将冯贤与柳儿的事抛诸脑后。
眼下无论是冯贤还是柳儿都不足为惧，只等她们自相残杀便可。
相比起这两人，还是生意上的事更值得冯凌雪上心。
走了两个多月，宋无恙和唐逸又琢磨出了新点子，样品都做出来了，只等冯凌雪拍板。
次日一早，冯凌雪用了早膳后便出了门，一路直奔成衣店去。
大清早，路上行人还不多，但小摊贩们都已经将摊子支起来了，时不时传来几声叫卖声，听着倒也亲切。
“离开两个月没觉得，如今回来了竟有一种许久不见的感觉。”小满掀开布帘瞧着外头看。
冯凌雪正欲搭话，却透过窗口好似看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一闪而过。
等马车跑出去好远，冯凌雪才终于从记忆中找到了这个人！
“停车！”她呼喊道，“回去，沿途看看是不是那个人回来了！”
梅广将马车调头而后原路返回。
“小姐，如果是要怎么办？”
冯凌雪咬牙：“带回去，我倒要看看这人是怎么逃回来的。”
返回去没多远，就顺利在一个巷子口看见那人。
只见他只身拐进巷子，没走进步就倒地不起。
“去看看。”
几人下了马车，巷子口已经站了好几个人了。他们对着倒在地上的人指指点点，却又不敢上前。
梅广挤过去，将那人翻过来，露出的是一张对旁人来说全然陌生，但对冯凌雪而言却是记忆深刻的脸——王鸿才！
他居然真的跑出来了？还千里迢迢回到了庆州城。
“小姐，这人应该是病了，现在昏迷了。”
听见梅广的声音，众人皆顺着他的目光转身看向最后边的冯凌雪。
“这不是梅家的大小姐？”
“她怎么在这里？”
“难道这人与她有故？”
大家纷纷猜测，冯凌雪权当做没听见。
“上天有好生之德，既让我撞见了，便不能弃之不理，带他去找大夫吧。”
此话一出，围观的人又纷纷感叹梅家果然是慈悲为怀。
冯凌雪听着这些人口中的称赞，心中冷笑不已。
慈悲为怀？只怕王鸿才并不想要这样的“慈悲”。
把人送到医馆，大夫只简单诊断便得出了结论。
“冯小姐，恕老夫之言，这人你还是别管了吧。”大夫脸上露出几分嫌弃厌恶之色。
“为何？”
“这……”大夫有些为难，不知该如何开口，“这……哎！老夫就直说了，这人啊，是染了脏病，而且已经病入膏肓，没得救了。”
“脏病？”
大夫还以为冯凌雪不懂，继续解释道：“就是在那烟花柳巷里碰了不干净的人，染了脏病。”
冯凌雪点点头，却对大夫的话不置可否。
若真是感染了脏病，那冯凌雪可太清楚这病是从何而来的了。
只是那些话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她皱着眉犹豫道：“可我都将他捡来了，总不好又将他丢出去……敢问大夫，这病可会传染？”
大夫摇头：“这倒是不会，只要不是与他做那档子事，触碰或是共处一室都无碍。”
“这样……”冯凌雪假意思考，一会儿又说，“不如这样吧，大夫你开些药，我先将他带回去，且看他自己的造化，你也帮忙留意一下这人是否还有家人，要是他的家人找来，便让他们来梅府寻人便是。”
“若是他就此离世，也是天意难违，但至少我良心上过得去。”
大夫听后又是感动又是无奈，想要再劝说几句却还是放弃了，写了药方子让药童抓药，才将他们一行人送走。
看着远去的马车，边上的药童感叹道：“多好的人啊。”
大夫叹了口气，又觉得有几分敬佩：“这梅家的大小姐与她外祖父行径倒是相近，不愧为慈善之家。”
只是若到时候他的家人要闹事，只怕很难善了啊。
···
冯凌雪并不知道大夫对她的评价与担心，去了一趟成衣店，将事情安排妥当之后很快就回了梅府。
她把王鸿才安顿在自己后院常年闲置的下人房里，与梅安做了邻居。
王鸿才一直没有醒，几番搬动都没能让他有一丝清醒过来的迹象。
脸色惨白，眼窝深陷，身形犹如一个干瘪的茄子，难看得很，很难想象这人正直壮年。而他脸上那大块密密麻麻的红色疹子，更是让人看了便心生不适。
气若游丝的模样确实有了几分病入膏肓的味道。
看着躺在简陋床板上的一动不动的王鸿才，冯凌雪突然想起上辈子的情形。
只不过那时是她躺在床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毫无尊严可言的活着，而王鸿才站着欣赏她的窘态，一遍遍羞辱她嘲讽她。
如今换了个位置，果然视野有了变化，心情也不一样了。
王鸿才，你若是死在桑州便罢了，可你偏偏要回来。
不过既然你回来了，那我自然也是要陪你玩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