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沉壁心下一沉,跪在兰成面前道:“祖父,此事是我一人所为,还请祖父饶过我手底下的人……”
素来高傲清冷的公子,今日却为一个女子下跪,这让跟随兰成而来的那些护卫都感到十分的惊讶。
唯有兰成面无表情的看着兰沉壁,叹道:“沉壁,你让我该说你什么是好呢。你身处如今这个位置,心慈手软,随时会要了你的命啊……”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中仿佛对兰沉壁带着无尽的担忧,与他慈和的声音相反的是他的动作!
他命人,取来了一个鞭子!
鞭子是用血藤制成,上面用桐油浸过,一鞭子下去便可将后背打的皮开肉绽,打在人的背上甚至可伤筋动骨。
鞭子在空中发出凌厉的声音,‘啪’地一声,狠狠地打在了兰沉壁的背上!
刹那间只见皮开肉绽,那白色的衣襟很快被鲜血染红,兰沉壁本就白皙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的雪白,发出一声闷哼。
但他跪在那,依旧是背脊挺直,仿佛是一棵不屈的雪松。
见他如此倔强的模样,兰成说了一声:“好!”
紧接着又是一鞭子下去……
只见原本如雪松般挺拔的兰沉壁,此时也不由身形一晃,险些倒在地上,但却依旧没有低头。
数十鞭子下去,此刻兰沉壁终于沉不住倒下,兰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道:“你可知我为何如此生气吗?”
兰成似乎是气力不足,他的声音缓慢,可是在黑夜之中却十分的清晰带着压迫力,仿佛是一把并不锋利、却十分折磨人的钝刀。
他对兰沉壁道:“你瞒着我,忤逆我,从天牢中将她救走,这些都无妨。”
“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还要将她送回到宋瞻的身边!”
“这些年我对你悉心教导,教会你想要的东西,就亲自去取,你竟是忘的一干二净。”
说到此处,他眼中闪过一丝愠怒,还要再打的时候兰沉壁身边的侍从终于忍不住上前道:“家主,再打下去,公子就没命了啊!”
兰成此时在气头上,哪里听的进去旁人求情的话,直接斥令道:“滚开……”
还不等手底下的人将他拉开,只见搜查的人出来,对兰成道:“老家主,里面……什么都没有!”
兰成高高举起的鞭子僵在了半空,眉心微皱问道:“你确定?”
心腹回道:“属下已经将公子的房间搜查遍了,房梁、床底,都已经找了一遍,没有人。”
跟在兰成身后推着轮椅男子终于开口,对兰成道:“此处院落已经被我们包围,若人真的是被公子藏了起来,绝对跑不了。所以,今日之事,会不会是出了其他的内奸?”
就在众人以为兰成会大发雷霆的时候,不曾想片刻之后,只见原本处于震怒之中的兰成反而笑了。
他将手中带血的鞭子放在一旁,随即吩咐手底下人道:“将公子扶下去治伤,明日……准备朝服,随我进宫去见圣上。”
夜色下,坐落在皇宫对角处灯火通明的永安巷,仿佛是蛰伏在黑暗中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
上方的脚步声终于安静了下来,人应该是走了,曲清商贴着墙壁长长的松了口气。
半盏茶前,当兰沉壁准备出门的时候曲清商便觉大事不妙……
这兰成手眼通天,怎么会那么容易让兰沉壁从他眼皮子底下将人救走,或许这里面是个圈套。
只是当时兰沉壁已经被兰成的人围住,曲清商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曲清商知道自己对于兰成而言还有用,是他用来与宋瞻谈判的筹码,曲清商反而有些担心兰沉壁会触怒到兰成。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曲清商竟在兰沉壁的房间发现了有机关,竟在摆放屏风的地面上!
在兰成的人冲进来搜查之前她终于打开地面的机关,躲在了机关中。
等着上面脚步声总算离去的时候,曲清商刚想出来,不曾想黑暗中却被人捂住了嘴。
“随我来。”
那人故意压低了声音,带着她钻入了黑暗的地道中。
地下黑漆漆的,曲清商没带任何照明的工具,根本看不清对方的模样。
见对方似乎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她也只能跌跌撞撞由她牵着自己离开这里。
他似乎对于这里情况很熟悉,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曲清商跑的快筋疲力尽的时候,终于可见一丝光亮。
看样子,已经出了永安巷了!
曲清商大口的喘着气,道谢道:“多谢。”
那人微微一笑,说道:“夫人不必如此客气。”
这次他没有压低声音,但那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耳熟?
就在曲清商心中惊疑的时候,那人已经点起了火折子,只见一张熟悉的面容赫然出现在曲清商面前,正神色阴测测的望着她……
“慕……慕容章台!”
曲清商失声惊呼……
没有人比她更倒霉了吧,这才从狼窝脱险,万万没想到竟又再入虎口。
出现在机关密室中的不是别人,竟是曾被曲清商识破身份,差点捅一刀的慕容章台!
因这件事过去太久,再加上姬徽之那些始作俑者已经离开长安,曲清商几乎忘记了他的存在。
万万没想到,竟会在永安巷遇到了他。
看来之前流光他们猜测慕容章台投靠了兰成是真的!
一想到两个人之间的那些过节,曲清商便觉大事不妙,下意识的便想跑却被慕容章台给扣住了。
“说起来我好歹也算是喝过夫人喜酒的,朋友一场,夫人跑什么跑?”
曲清商战战兢兢回头,只见他戴着半边面具神色阴郁,穿着一身空荡荡的黑袍,不像是人,仿佛游魂,与从前风雅的样子判若两人。
她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闻言只见慕容章台的脸色更青了,咬牙切齿道:“我现在弄成这般模样还不是拜你所赐,曲清商如果不是你出现在宋瞻身边,我又何至于与他反目,又何至于落得这个下场!”
见他将所有责任都推卸在自己身上,曲清商立即反驳道:“是你背叛宋瞻、伤他在先,你那一刀距离宋瞻心脉只有数寸的距离,可是险些要了宋瞻的命,你现在落到这个地步也是咎由自取。”
闻言慕容章台非但没生气,神色还有些微妙,道:“宋瞻那刀,不是我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