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声,车壁上发出一阵巨响,曲清商被她掐住了脖子,头部狠狠地撞击在了车壁上。
外面赶车的十七一直保持着动静,他看的出来那女子会武艺,且看向夫人的时候眼中带着杀意绝非善类!
听见了动静,十七立即紧张的问道:“夫人,出什么事了?”
曲清商忍着不适,艰难的回道:“无事,不必多问,继续赶车。”
看着曲清商痛苦的样子,青青冷笑连连,压低声音带着恨意道:“你以为我费这么大的功夫混进长安,是为了听你的解释的吗?你少在那里花言巧语,蒙蔽于我!”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当初是我和我娘救了你……可你呢,你忘恩负义害死了我娘,害在那场大火里,只救了那个哑巴,却丢下了我。”
提到当年之事,曲清商瞳孔一缩。
她仿佛又看见了那年那场大火,以及小女孩无助的哭泣。
梦魇般的回忆迎面而来,她觉得头痛欲裂,可当着青青的面硬生生的忍住了。
她被青青掐住脖子,面色涨的通红,但还是艰难道:“那你这次来长安,是为了报复,还是想要我补偿。”
“补偿?”
青青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对曲清商道:“曲清商你以为你自己是谁,不过是个国公夫人罢了,还真的以为天下就是你的了。”
“当初在长公主府的时候,如果不是柳氏不中用,我的计划早就达成了。现在成为国公夫人的应该是我,轮不到你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曲清商不再开口,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让青青更加恼羞成怒道:“怎么,你不说话,是因为理亏了?”
半晌,曲清商方才从喉咙里断断续续的挤出一段话:“你……你掐着我的脖子,我怎么说话。”
闻言,青青在曲清商彻底窒息前,松开了掐住曲清商脖子的手。
曲清商这里好容易得了自由,大口大口着喘着气。
方才她已经感觉到了大脑一片空白,那是缺氧窒息的征兆,若青青再迟一刻放手的话曲清商是真的会被她活活掐死了。
但她没有……
在最后一刻,她还是心软了,就像是当初一样!
看着曲清商一副劫后余生的庆幸神色,青青只觉得十分碍眼,冷笑道:“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夺走你和兰沉壁,夺走你们所有珍视的东西,曲清商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说话间,马车在一座巍峨的府邸停了下来,青青才暂时敛去眼底的冷意,做出一副与曲清商姐妹情深的样子……
二人刚下马车,曲清商便见在那一群世家子弟围着的兰沉壁。
他缓带轻裘,白衣胜雪,与当年落魄于景州的狼狈模样天差地别。
十年过去了,从火光中走出的三个孩子本来拥有了不同的人生,命运却又让他们重新相聚……
在青青的记忆里,那一场大火整整烧了十余年。
十年前……
景州的冬日,大雪纷飞,她的母亲是被夫人叫去前院端茶侍奉贵客,回来的时候悄悄的塞给了她几块点心。
那是在父亲没有音讯后的第五年,她的母亲带着她辗转流离,为了生存嫁给了景州镇上一位姓刘的员外为妾,母女二人总算是结束了颠沛流离的生活。
只不过刘员外的妻妾众多,而她的母亲在其中却又不是最受宠的一个,还带着她这个拖油瓶。所以说是府上的姨娘,其实和丫鬟差不多,每次母亲从前院帮忙回来总是伤痕累累。
她知道若是被底下的人看见她在吃如此精贵的点心肯定又会去给大夫人告状,所以便偷偷的钻进狗洞,准备去小柴房吃,没曾想竟会遇到被关在那里的小姑娘。
小姑娘年纪比她还小,瘦瘦的一只蜷缩成一团,她听到看守的老婆子说这个小姑娘是被自己的母亲卖给刘员外家的。
因性格倔强,不好管教,所以被关在小柴房饿了两日。
在老婆子离开之后,她偷偷地溜进了小柴房,将母亲好不容易拿到的点心,分给了她一半,又喂了她一壶水。
她真可爱啊,就像是她以前在乡下养的那只小兔子,小口小口的吃着东西……
打消了她的戒心之后,青青才知道,她的名字里也有一个‘清’字,至于她之所以会在这里,是被自己的母亲卖给了刘员外家。
两个人说了许久的话,等看守她的婆子过来之后,青青才悄悄的离开,将剩下的半包点心留给了她。
次日清晨,刘家庄园的不夜宴才结束,母亲才一脸疲倦的从前院回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姑娘,正是柴房里那个叫做‘小清’的孩子。
在那之后,她们三人在偏僻的小院里,度过了一段快乐平静的时光,直到一个少年的出现……
刘家是前后方圆百里远近闻名的富户,朝中来的一些达官贵人,县衙都是在刘家庄园招待,时不时的开设宴席也是常有的事情。
她记得那年冬日,天气很冷,街边冻死了不少人。但刘家庄园这里,流水宴一场接着一场,母亲被大夫人叫去了前院。
前院那里都是贵人出现的地方,她们没有资格去那儿,以至于她已经好几天都没瞧见母亲了。
小清也变得异常的沉默,似乎隐隐有不安。
后来她才发现,她的不安是因为一个少年,那个少年跟着刘家庄子里采买的人混了进来。
小清正在密谋跟那个哑巴少年一块儿离开!
当时的青青,百思不得其解。
这刘家大夫人虽然不和善,但刘员外对她们却是很好的,起码在这里吃的饱穿的暖。
她们三个人在一块儿,过的明明很开心,为什么要走呢?
那个晚上母亲依旧没有回来,她与小清睡在一间房,半夜她被一声声惨叫吵醒发现身边已经空了。
她隐约听见,有人在喊毒蛇咬死了人……
等回神的时候,外面一片火光,下人们争相逃窜。
刘员外在房间被一窝毒蛇给咬死了,半夜前院不知是谁打翻了油灯。
天气干燥,已经许久都没下过雨了,火势一发不可收拾。
火烧了一会儿了,底下的人间扑灭无望,纷纷各自逃命去了。
但她还不能逃!
母亲还在前院端茶,还有小清,她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一阵混乱之下,她逆着人流,跑去了这数年来她从未踏足过的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