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从前萧雪崖自然会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时机,巴不得顺水推舟,正好借熙和帝的手来棒打鸳鸯。
但……
萧雪崖想到今日与曲清商一番对话,心底叹了口气,道:“圣上,臣以为君无戏言。”
萧雪崖开口对熙和帝说道:“当初赐婚的旨意既然是宋瞻亲自所求,若今日圣上让二人和离,臣有些担心镇国公与您,君臣之间会生嫌隙呀。”
只见萧雪崖的语气说的那个诚恳,这下倒是换做熙和帝颇有些意外的看着他,道:“真没想到你竟会这么说,朕还以为你并不喜欢曲清商呢。”
他不满这门婚事,是觉得宋瞻居心叵测,配不上曲清商,怎么会对曲清商不满?
所以萧雪崖略有些诧异,问道:“圣上,此话从何说起?”
熙和帝道:“之前宋瞻便对朕说过,你曾数次想拆散他们夫妻二人,这难道不是因为不满曲清商在乡野长大,与宋瞻不般配。。”
萧雪崖……
原本萧雪崖以为只有自己坑宋瞻的份,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早在他之前,宋瞻就已经在熙和帝面前上眼药了。
萧雪崖默默的与宋瞻之间的账又多记了一笔,脸上神色也略有些冷淡道:“圣上您是知道,宋瞻之事,臣一向不会干涉的,他娶妻生子也与臣无关。今日,也是臣多言了。”
听到这里,熙和帝倒是叹了口气。
萧氏一族自恃清名,所以当年萧雪崖与衍姬夫人那段风流韵事险些让他失去了阁主之位。后来萧雪崖回到族中继任阁主清名,衍姬夫人不得已被宋思行接到了宋家。
当时熙和帝对此一无所知,后来还是十多年前,他接到了萧雪崖的信让他照拂宋瞻,才知道宋家的庶子竟还有如此来历。
只不过那些年宋瞻与衍姬夫人寄人篱下,受了不少的冷眼,以至于宋瞻与萧雪崖父子二人依旧不曾相认……
“如今毓烟阁的局势已经安稳下来,你与宋瞻不如择个良辰吉日,父子相认了吧。”
闻言萧雪崖一脸骇然道:“万万不可!”
别人不清楚,但萧雪崖比任何人心中都明白,当初老师为了保护宋瞻那个孽障身份不暴露,所以才修书一封给熙和帝,让熙和帝误以为宋瞻是毓烟阁的人。
也因此,这些年宋瞻才得到熙和帝的重用,也未曾对宋瞻起过疑心。
如今重回长安,萧雪崖已经很努力的在熙和帝面前保持与宋瞻的距离。
毕竟若他与宋瞻本就相看两厌,如果真的认了,那这些身份不就乱了套了!
他话音落下,对上熙和帝一脸诧异的神色,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反应太反常了……
“臣既已留在长安,与宋瞻是否相认不急于一时。”
熙和帝眉心微皱,道:“如今城中关于宋瞻身世的流言颇多,你若是认出他,那些流言岂不就不攻自破了。”
萧雪崖顿时明白过来,熙和帝是对于那些私生子的传言十分介意,说起来这还都是楚重嘉干的好事!
想到楚重嘉,萧雪崖的脸色也冷了下来,不过片刻的功夫,他心中顿生一计……
“圣上,臣以为这流言既然是从皇子府传出来,一则流言便将微臣、镇国公以及六皇子都牵涉其中,这说明幕后操纵此事之人用心十分险恶。臣觉得不防借此机会顺藤摸瓜,查出散布流言者的身份!”
原本熙和帝只是单纯觉得传出这些流言,惹得宗室大臣们唠叨烦不胜烦,如今听萧雪崖这般一分析便觉十分在理,道:“好,此事就交给你去做吧。”
萧雪崖应道:“微臣领旨……”
他心中盘算着正好借这个机会给楚重嘉一个教训。
就在萧雪崖准备告退的时候,熙和帝似乎是想到什么一般,突然开口问萧雪崖:“先帝那里……依旧是没有消息吗?”
烛火晃动了片刻,萧雪崖拢在袖子中的手微微搓了搓,片刻之后面对熙和帝询问的神色,他轻轻摇了摇头……
宫外,流光见宋瞻提到姬徽之的名字时有些微妙,顿时想到什么一般,问道:“主子,您……您恢复记忆了?”
宋瞻面无表情的瞥了流光一眼,淡淡道:“你说呢。”
流光激动的都快要跳起来了,又十分委屈道:“您既然恢复记忆,为何还要我继续打扫马粪?”
宋瞻眉心微皱,用着十分波澜不惊的声音道:“你话太多了。”
流光……
“这太好了,咱们赶紧去找夫人,这些天她可是一直盼着这天呢!”
听到曲清商的名字,此时宋瞻的神色闪过了一丝微妙,道:“等等,先将眼前的事解决了。”
流光见宋瞻这架势似乎是在等什么人,就在他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只见原本已经落锁的宫门打开,只见一人在掌灯太监的带领之下从紧闭的宫门中走了出来。
宋瞻在宫门前等的不是别人,正是萧雪崖!
萧雪崖原本只想当做没看见宋瞻,但随即他神色一动,似乎是想到什么一般,上前看了宋瞻一眼道:“今夜呈递给圣上的那道折子,是你故意做的手脚?”
宋瞻微微颔首,道:“圣上对太后心慈手软,但对旁人疑心甚重,只有这样才能打消他对清商的怀疑,若我所料没错,今日圣上诏相爷去书房,就是为了商议如何处置清商吧……”
萧雪崖见他对熙和帝性格如此了如指掌,心底也不由倒抽了口凉气。
若这人真的有异心,朝中谁能阻止得了他?
宋瞻似乎没瞧见此时萧雪崖眼中的防备,嘴角依旧噙着笑,道:“相爷若是无事,不妨上马车一叙?”
萧雪崖‘哼’了一声,直接道:“有什么话直接说。”
宋瞻显然并没有因为萧雪崖的态度而有生起,从善如流道:“听相爷的。”
他突然一改往日里的冷淡,突然脾气这么好,倒是让萧雪崖生出一些怀疑了……
宋瞻到底在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