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素馨的话音落下,便见那些杀手一拥而上。
此时的曲清商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遇到柳二,果然没什么好事!
而方才就连吊儿郎当的柳二,听到姬素馨的话,也不禁面色微变护着曲清商道:“姬素馨,你不要太过分了。”
姬素馨瞧着他如此维护曲清商的样子,只觉十分刺眼,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柳卿絮,我这是为你好。”
柳二则是沉着脸,道:“你不要擅作主张!”
二人视线相对,竟是风云暗涌,二人之间的气氛也是说不出的微妙。
这下,就连曲清商心中也觉得有些古怪了。
而这里,没有姬素馨的命令,那些杀手也不敢上前。
就在僵持的时候,倏然林子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姬素馨是习武之人,耳目何等的聪敏。
方才埋伏在林子里的时候,她就察觉到这个林子似乎是有些古怪,只是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此时,方才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了。
就在姬素馨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时,原本挡在曲清商面前的柳二忽然想到什么一般,一把抓住了曲清商的手腕!
曲清商原本正在用秘术召唤林子里的毒虫呢——
这些杀手,也真是愚蠢到家了。
若是在长安城中,对方人多势众曲清商 不是他们的对手,可是在这山野间却是曲清商的天下。
毒虫,毒药,瘴气,沼泽甚至是狼群,都会成为曲清商独特的武器。
所以,在面对姬素馨设计包围、敌众我寡的情况下,曲清商丝毫没有慌乱。
就在她用秘术,指挥着毒虫反包围姬素馨的时候,倏然……柳二抓住了她的手!
曲清商吓了一跳,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差点给柳二一包毒粉……但片刻之后,对上柳二的目光,曲清商莫名的明白了过来。
柳二,似乎是在知道在做什么,却在阻止她对姬素馨出手!
她能够驱使五毒,这样特殊的本事就连亲近之人知道的没几个,这柳二是怎么知道的?
一时,曲清商心中无比惊骇,竟是忘记了动作。
而这里,姬素馨手底下的人似乎是对她说了什么,只见姬素馨眉心微皱,但最终还是道:“将他们带走!”
片刻后,曲清商只觉后颈一麻……她因为手被柳二抓着,根本没办法挣扎,直接被人打包带走了。
在意识消失最后一刻,曲清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以后绝对要离柳二这个瘟神远一点。
有多远,离多远!
……
这个晚上,圣驾前去骊山遇刺,大军驻扎在了长安城外迟迟未归。
与此同时,长安城内更是宵禁戒严,一片人心惶惶。
昏暗的房间中,灯火摇曳。
暖黄色的烛火洒满了房间的每一处,可以看的出这是一个女子的闺房。
只见房中摆放着雕刻着青鸾鸟的落地铜镜,青铜仙人承露的滴漏。
屏风后摆着一方古琴,琴边还放着半阙的琴谱,仿佛随时等着主人来续……
不知从何处来的风轻轻一吹,挂在屋檐下的风铃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在这样暗哑沧桑的声音中,似乎就连时间也变得悠远绵长起来……
“虞舜。”
是谁在唤他的小名?
“母亲,母亲是你吗!”
这一刻的宋瞻,仿佛是回到了很多年前。
不再是大权在握,任何事情都游刃有余的镇国公。而是那个背负着沉重的命运,就连至亲至爱之人都无法保护的少年……
他似乎是拼命的想要寻找着什么,可是四周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抓住的不过是一手虚无……
是啊,他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抓不住,时至今日他还剩下什么呢?
“宋瞻!”
一道清脆的声音,在另一个方向响起,是……曲清商!
冥冥之中,化作了两道无形的力量,在拉扯着他,仿佛要将他一分为二。
在这种痛苦挣扎间,他倏然睁开眼,看见了这样熟悉、而又陌生的房间。
怎么会在这?竟是又回到了这里!
从这房间的布置上来看,不像是如今长安闺秀的房间,靡靡之风颇似前朝。
虞舜……
这个已经沉寂了十几年的名字,如同堙灭了多年的秘密,此刻呈现在他的面前。
原来最终,一切又回到了初始的原点。
这里是他一生都不会忘记的地方,那个囚禁了他的母亲半生的宫殿——水月宫!
片刻之后,只听见屏风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这一刻,纵使是平日里沉稳如宋瞻,竟也不禁有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他隐约害怕屏风后出现的人影,隐约又是在希冀着什么。
下一刻,他终于出现在了宋瞻面前……
不是记忆中,熟悉的那一张美丽幽怨,了无生机如同一个傀儡的人!
宋瞻微微松了口气,又隐隐有些失落,但面上却依旧是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男人,道:“是你。”
出现在这密室之中,宋瞻面前的男人,竟然是慕容章台!
只见在那烛火摇曳,映着那银质的面具有着一种冰冷诡谲的光泽,他的眼神也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他是前朝慕容氏留在这世上的后人了,从前庇护他的是章家章怀驸马,现在是宋瞻。
但对于慕容章台而言,这样在暗地里苟延残喘的人生并不是他们想要的。身为慕容氏的后人,终此一生,都要为慕容氏的大业而生!
原本慕容章台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宋瞻的身上,毕竟他们曾经有着同样的仇恨,可是直到两年前……宋瞻不知为何像是变了一个人。
飞霜他们说,宋瞻在景州遇见了一个小姑娘,一个改变了宋瞻命运的小姑娘。
两年后,宋瞻为了她,竟是不惜将手中的兵权拱手相让。
这让潜伏在暗中多年的慕容章台,如何的甘心!
“对不住了。”
哪怕宋瞻与那鬼和尚交手受了重伤,被封锁住了穴道动弹不得,可那些人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所以此时用玄铁制成的铁铐,将宋瞻牢牢的困住。
纵使如此,他的神色依旧带着一种从容的压迫感,丝毫不见半分的狼狈。
纵使是宋瞻再警惕,万万没想到,对他动手的人竟会是身边的人。
“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彻底取得兰家的信任,完成大业。”
他说完这句话手中的匕首,狠狠地向宋瞻的心脏刺去。
鲜血溅在了一旁的琴架上,恍惚之间他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也是这样一灯如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