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这一日,后宫之中自然也是歌舞升平,热闹非凡。
宫殿内熏着暖香,与靡靡丝竹交织在一块儿,在这寒冷的冬夜里
这个除夕,太后的心情十分不错,十分满意的欣赏着歌舞。
“娘娘,方才宫外传来消息,今夜锦鸢小姐和祈年世子一块儿去朱雀街看烟火了,可见二人感情深厚。”
听到这里,太后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笑,微微颔首道:“在世家子弟中,祈年这孩子身份虽然不是最为闺中的,但性格温和将锦鸢交给他,哀家这才放心。”
若不是当初柳寒江横插一手,非得拿当初两家约定之事先给宋祈年定下了曲清商,这门婚事又怎么会生出这么多波折呢。
不过幸好,一切在短暂的错位之后终于回到了应有的位置。
她的锦鸢,才配配得上世上最好的一切!
太后满意的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与此同时只听陈掌事继续毕恭毕敬的说道:“还有,郡主只给贵妃请了安,不知为何就匆匆离开了,听马夫说……似乎是去了曲家!”
“曲家?”
太后听到相府,眼中闪过了一抹凛然之意。
片刻之后,只听她冷笑了数声,道:“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沉不住气,才回长安就动手,就不担心别人查到她身上。”
闻言陈掌事方才反应过来一般,看着太后神色惊疑不定的说道:“娘娘的意思是……郡主是找曲清商的麻烦了?”
“哼……”
太后轻哼了一声,道:“这些年打量本宫不清楚么,她一直对宋瞻念念不忘,此番回长安不就是听说了这桩婚事所以急了。”
提到曲清商的时候,太后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冰冷的厌恶,道:“不过也好,有她出手,便也能为锦鸢除掉眼中钉,肉中刺了!”
陈掌事见太后对曲清商厌恶至极,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见太后的酒杯空了又为她添了一杯酒。
“这是贵妃娘娘准备的樱桃酒,此酒性温不伤身,太后多饮一些正好能安眠助睡呢。”
就在这个时候,一曲舞毕,梨园的舞姬又换了支曲子。
这一次,她们唱的是越地的曲调!
“”褪残红青杏小。
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在那婉转的歌声中,饮着樱桃酒的太后神色有片刻的怔然。
景州临近越地,太后听的并不陌生。
她记得当年那漫山遍野的花开似锦,她也是这样天真烂漫的年纪啊。
此时她坐在这高位之上,流光逝去,在这冰冷的皇城之中她流逝了多少光阴,她的心也和这皇城一样变得冰冷、不近人情。
唯一的柔软,就是那个被她抛下的孩子,如今是那个孩子仅存在世上唯一的血脉……
众人原本被歌舞吸引了。
这么多漂亮年轻的女孩子,尤其中间穿着浅碧色衣裳弹琵琶的那位,是梨园中精心挑选出来的,无论相貌还是才艺都堪称为翘楚。
一袭浅绿色的衣裳,轻歌曼舞,如同三月春头的嫩柳春风中舒展着妙曼的身姿。
是那样的美丽,眉宇之间带着妩媚的天真。
这一刻,就连艳冠后宫的俪贵妃,本能的生出了几分危机感。
因为她已经不再年轻了
没有人永远可以活在十八岁,但在这后宫之中永远有人十八岁……
正如此时,纵使有贵妃和皇后在侧,但熙和帝此刻也被歌舞——或者更为准确的说,被这个漂亮有活力的年轻女子所吸引。
一曲舞毕,她上前谢恩,熙和帝微醺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看着那美丽的面庞不由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跪在地上,道:“奴婢叫做梨心……”
太后端着酒盏的手微微一顿……
下一刻,只听“啪”地一声,只见这位高傲的贵妃当众拍案而起!
“梨园掌事哪里?怎么将这个没教养的女子送到御驾前,如此不吉利的名字冲撞了太后你们该当何罪。”
万万没想到一个名字,就引得贵妃如此生气,梨园的人顿时跪了一地。
唯有梨心,此时面对贵妃的蓄意刁难,表现出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沉稳从容,道:“奴婢的梨心并非离别的离,因为奴婢出生在春天梨花开的时候,所以母亲才给奴婢取名为梨心。”
这般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贵妃更生气了,冷笑连连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奴才,谁给你的胆子竟敢顶撞本宫!”
梨心这才惶恐的跪在地上,面色煞白道:“奴婢不敢……”
她声若黄鹂,俯首叩拜在地上若春水梨花,如因此越发承托得贵妃盛气凌人了。
瞧着这歌姬楚楚可怜的样子,一旁的皇后也有些不忍,道:“贵妃,一个名字而已,你也不必如此斤斤计较了。”
听到皇后的声音,贵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冷笑一声,将矛头对准了皇后……
原本贵妃瞧见这献舞的女子如此的惹眼,便开始疑心是皇后搞的鬼,其目的就是分她的宠爱!
如今听到皇后为这梨心求情,就越发确定自己心中的猜测了,冷笑连连道:“不愧是已经做了祖母的人了,皇后倒是大度。”
贵妃言外之意,是在嘲讽皇后年纪大了,才无意和后宫的人这般争宠。
饶是皇后平日性格再端庄和顺,此时也被俪贵妃一番言语刻薄的脸色微变。
而俪贵妃素来肆意惯了,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见好就收。
说罢她的目光略过皇后,看向坐在一旁的太子和太子妃,秾丽的眉宇带着一抹嘲讽的笑道:“不过话说回来,太子和太子妃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小皇孙,到底人丁单薄了些,什么时候东宫那里再添一些子嗣呢?”
此时八面玲珑的太子妃脸上笑意也减了,她的手不禁摸上了平坦的小腹……
这一直是她的心病!
东宫只有两个侍妾,除了她之外就没别的子嗣,旁人都羡慕她命好。
只有太子妃心中清楚,因为当年那件事之后,太子很难再有第二个孩子了,这也是这些年她总是不安的原因!
但凡她还有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