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不过是电光石火之间,当曲清商将那凸起的铜扣按下去之后,便心知不好……
又闯祸了!
可此时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嗖’地一声,一支箭朝着她的方向射了过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只觉身子一轻,箭羽擦着她的手臂过去,盯在了一旁的柱子上,发出‘铮’地一声。
这书房中摆设很简单,除了书案之外,也就在西窗边放置了一方软榻,是平日里宋瞻处理公务太晚索性在此处休憩用的。
因是冬日,软榻上铺了一层毛绒绒的毯子,跌上去并不疼。毯子上,还有淡淡的杜若蘅芜的草木冷香,是小几放置的紫檀香炉熏香的味道,她时常在宋瞻身上闻到过的。
在那浓郁的味道下,一时她似乎整个思维似乎都迟缓了……
午后的阳光,从那梅花冰纹的轩窗中照了进来,落在他的身上,给那平日里清冷的面容平添了几分暖意。
因这些时日没上朝,宋瞻在府中穿的是常服,长发只用一根紫檀木簪束起,因方才的动作有少许的几缕长发松散了下来,在这一张冷硬的面容上多了几分慵懒以及……魅惑。
她那清凌灵的目光,描绘着他的眉眼。
入鬓的剑眉,深邃的凤眸,高挺的鼻梁下的薄唇,不合时宜的想到了那日落水的场景……
她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只觉眼前的男人没有哪一处不长在自己的审美点上!
这一刻,她的心跳飞速,有一种被刻意压制的危险念头疯狂的在危险的边缘蹦跶,一时脑海中仿佛出现了两个小人。
一个摇着尾巴,不怀好意的在说:既然都已经定下婚约了,不如假戏真做;另一个耷拉着小耳朵,警告她眼前的男人深不可测,危险的很,不要为美色断送了性命。
一时时间似乎在无限的拉长,她心中天人交战,从而忽略了男人擒在她腰间的手收紧的力道、以及那眼底,藏着的侵略性……
因为,她的目光已经从他的唇,向下是那棱角分明的下颚。
宋祈年是长安城有名的美男子,但比起宋瞻来,他的模样最多是周正俊朗而已。倒也不是曲清商有意贬低宋祈年,而是因为这宋瞻的生母曾是名动长安的大美人,他的眉眼五官应该与她的母亲很像的,却不显女气,是因为他那下颚轮廓凌厉,让人联想到一把刚出鞘的剑。
在她仰着脸打量着宋瞻的同时,丝毫没察觉到一道隐忍的目光却是从她脸上扫过,但……看在那纤细柔嫩的脖颈上的伤口时,宋瞻脸上的神色沉了沉。
几乎是动作比想象更快一步,他伸手摸上了曲清商脖子上被暗器划伤的伤口,问:“疼不疼?”
曲清商轻轻摇头,道:“已经习惯了。”
从小她就是在挨打中过来的,后来跟着师傅过了几年的好日子,结果来到相府因为前期的隐忍懦弱,不知挨了多少欺负。这点小伤,对于曲清商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
只不过,宋瞻的手指触碰在那的时候,感觉到更多的是他指尖高于她的体温,有些烫……和痒。
她就这样毫无防备的将最脆弱柔软的地方暴露给他,倒让宋瞻都有些不忍心继续欺负他了,滚动着喉结想要说些什么,但在这样缱绻到有些黏腻的时候,似乎说任何的话都是惊扰。
此时曲清商的目光从那轮廓分明的下颚越过,落在了微微滚动的喉结上。
“奇怪……”
这个地方,怎么和她不一样?
她在心中嘟囔了一句,爪子总是快过于理智,就像是按住方才那凸起的机关一样……只不过,这一次还没碰到呢,有人比她更快,一手将她攥在了手心。
顿时,只见那人的目光顿时变得危险起来,问:“你想做什么?”
曲清商被他声音中的寒意给冻住了,声音支支吾吾的为自己狡辩道:“我……我就是有点好奇,想摸一下而已……”
话音方落,曲清商只觉腰间的手臂收紧,不由呼痛一声,眼眸中瞬间泛了一层水雾要哭不哭的望着某人,委屈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至于那么报复她吗!!!
此时宋瞻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作茧自缚。
她年纪小,竟丝毫不懂男女之情,但他年长她那么多……
方才虽是个意外,但那一刻二人离的这么近,温香软玉在怀,由着她那样灼热的目光在身上打量依旧忍着已经是全靠自制力。
可没想到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竟还敢动手……被抓了个现行,还好意思哭。
宋瞻深吸一口气,平稳了呼吸,松开钳制她的手,坐在塌边拂了衣襟上的皱褶。
不过片刻的功夫,他早已不见方才的狼狈,很快恢复了往日里的清冷自持。
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淡淡的说道:“以后不许乱动。”
不知道是指不许她乱碰机关,还是其它什么……
但此时曲清商十分有求生欲,没有问,手忙脚乱的从榻上爬了起来点了点头。
门外,流光听着里面的动静,忍不住催促道:“主子,齐叔那里已经拖不住了……”
外面已经传来了楚重嘉的声音:“怎么,镇国公近些时日休憩在家,也没什么公务。你拦着本皇子不让本皇子进去,莫非……里面藏着什么人?”
听着楚重嘉那阴阳怪气的声音,曲清商忍不住搓了身上的鸡皮疙瘩,立即没有任何留恋的就往门外走去。
这里,宋瞻还在喝冷茶,而那个却是瞬间就从方才的缱绻中抽身,拔腿就走,让留下的宋瞻神色沉了沉。
他叫住了曲清商,只见曲清商不解的望她。
宋瞻淡淡道:“三日后,宋家老宅那里会举办家宴,记得准时参加……”
曲清商刚想点头,只听那人后面悠悠的加了一句:“未婚妻。”
!!!
曲清商手脚同步的从暗门出来,脑袋中一直回荡着那人低沉的声音,‘未婚妻’三个字让她方寸大乱。
又不是第一次定亲了,害什么羞!
脑海中,凶神恶煞的曲清商,狠狠地唾弃了那个容易害羞的曲清商,力图让自己发烫的脸颊温度恢复正常。
想着,但依旧控制不住红通通的脸,又有些晕乎乎的想着:自己一开始来镇国公府的目的是什么来着?
好像是为了退婚来了,怎么突然阴差阳错,就坐实了这未婚妻的称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