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阙深深,熙和帝已经看完折子,准备休息了。
他算不上是一个英明神武的帝王,中庸,但也算得上勤勉,最大的愿望只想自己的儿子能早日接下他肩上的重担。
但太子性格莽撞,其他的几个皇子成器的没多少,朝中局势复杂远不是他们能够应付的。
幸好有宋瞻镇守长安,这几年才勉强压制住了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但……
“圣上,镇国公求见。”
宦官的声音在寂静的宫中响起,熙和帝心口一跳。
上次宋瞻深夜进宫,还是为了南境联合边境部落攻破了边境的防守线,直取关外的噩耗……
然后宋瞻连夜进宫,主动请缨出战,用了整整数年的时间攻破了南境的王庭,换取了南境俯首称臣。
难怪当年先帝缠绵病榻之际,曾托付于他,说有宋瞻在,可保江山永固。
当时宋瞻不及弱冠之年,当时闻言他觉得是否是先帝炼丹修道走火入魔才如此。
毕竟先帝盛年时,是个极其英武的帝王。
平藩王之乱,改土政,招揽人才不拘一格。
后来兰太后进宫,他废了姬皇后,到了暮年时几乎不理朝政,在后宫求仙问道到走火入魔……
留给熙和帝的,除了一堆烂摊子朝堂之外,唯二的助力就是谢皇后和宋瞻了。
一开始熙和帝对宋瞻也抱着怀疑的态度,但那次南境的战役之后,熙和帝才算是真正的彻底信任倚重宋瞻。
他几次力挽狂澜,扶大厦之将倾,加上先帝临终所托这些年君臣二人也算得上是惺惺相惜,有宋瞻在朝堂上他才安心。
如今惊闻宋瞻深夜求见,这下熙和帝心惊胆战的。
是长安城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案?还是边境又有兵祸?还是哪个倒霉蛋又被金吾卫给盯上了?
就在熙和帝心中惊疑不定的时候,内侍打了帘子请宋瞻进来。
只见他身着鹤氅,挟了外面的风雪寒意走了进来。
摇曳的烛火下,只见那正当盛年的男子长身玉立,眉宇之间带着一种凛然的贵气。
熙和帝心中一万次的感慨,如果这是他的孩子就好了,他也不至于每天在朝堂上战战兢兢,后宫中也是小心翼翼的,批折子批到半夜!
天知道,当年他还是皇子的时候,此生最大的愿望,那就是做个闲散王爷,可谁知到了后来命运弄人……
有野心才干的几个皇兄,无故暴毙,最没野心的他被扶持到这个位置。
而关于那些皇子们暴毙之事,世人有人说是兰太后所为……
想到这里,熙和帝心中轻叹一声,看着宋瞻问道:“你这大晚上的过来,是太后的事,有眉目了?”
谁知话音落下,宋瞻二话不说,竟是沉着脸跪了下来。
熙和帝眉心一跳,问宋瞻:“你这是做什么?”
走上前准备将宋瞻拉起来,谁知对方纹丝不动,双手手持兵符跪地道:“微臣有罪……”
久久听不到熙和帝的声音,宋瞻抬眸一看……
只听熙和帝身边的太监喊道:“不好了,圣上晕倒了,快传御医!”
九重宫阙,瞬间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
次日,关于曲锦鸢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你们听说了吗,这曲家大小姐涉嫌刺杀郡王府的世子,就在长公主府的赏雪宴上,直接被京兆府的官兵给带走了。”
“真的假的?”
“这么重要的事,我可不敢胡乱编排,这是我在公主府当差的大表姑家的儿子的媳妇的哥哥说的,那天事情还闹的很大,太后派人来都没保下呢……”
“堂堂长安第一才女,却沦为了杀人犯,真的是天大的笑话。”
整个消息传的整个长安沸沸扬扬,宫中太后心情也不好。
原本按照她的计划,是想等风声过了,再给京兆府施压将曲锦鸢放出来,谁知道一夜之间流言蜚语竟然传遍了整个长安。
再不制止事情的发展,曲锦鸢就算被放出来,但她在长安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
青姑见太后急得直上火,心中顿生一计……
“太后,奴婢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此时太后沉着脸色,将手中的佛珠重重地摔在了桌上,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犹犹豫豫的。”
“为今之计,为了能够将锦鸢小姐从天牢中救出来,只能出一个下下策了……”
说罢,她在太后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太后眼中闪过了一丝惊疑,问道:“这能行吗?”
青姑叹气道:“只怪当初在公主府的人证太多,大小姐也不好翻供,还有金吾卫那的人盯着,这是唯一的法子了……”
“此计能不能成,全看祈年世子那里了。”
太后行事并非是优柔寡断的性子,不过片刻的功夫,心中很快做好了决定,听到青姑这般说,她反倒是冷笑了数声,道:“那宋祈年的世子之位都是哀家给的,这些年宋家受了哀家多少恩惠,这点小事他不答应也得答应!”
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凛冽的锋芒,道:“就按照你说的办吧,记得将事情做得隐秘一些,不要让太多人知道……对锦鸢的名声不好。”
太后是个雷厉风行的性格,纵使是熙和帝和长公主,都不曾得到过她多少的关怀。只有曲锦鸢,这个与她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却得到了太后毫无原则的维护和偏袒。
其中原因,只有青姑少数心腹,才清楚。
底下的人动作很快,这个夜晚连夜去京兆府的天牢见了曲锦鸢一面,次日黄昏曲锦鸢便被送回了曲家。
但这一日中午,长安城消息流通最快的坊间茶楼便开始议论纷纷……
“果然还是当官的好啊,那么多人都亲眼看见了曲家大小姐杀人,但只不过才被关进京兆府天牢一两天就被无罪释放了,这些人简直是将律法视之为儿戏!”
茶楼中,一个衣裳泛白的书生,义愤填膺的说道。
一旁的人道:“曾兄息怒,这件事听说还有内情……”
“什么内情,不过就是那些当官的玩弄权势的把戏罢了!”
谁知那客商打扮的男人却是神秘一笑,道:“哎呀你不知道,这次去京兆府保下曲家大小姐的,不是曲相,也不是最疼爱曲家大小姐的太后,而是……镇国公府的世子,宋祈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