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曲锦鸢想明白怎么扳回一局,柳氏却又病了,而且病的不轻。
“小姐不好了,夫人病了!”
“好端端的怎么病了……”
曲清商自言自语的说道,面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起伏,吩咐道:“将库房里拿颗老山参带上。”
母亲病了,她身为女儿自然要去探望,不然那就是不孝!
曲清商才回到曲家没多久,不想授人以柄。
不曾想主仆二人刚走到柳氏的云心居门口,便听到仆人三五个围在一块儿说闲话……
“昨夜夫人烧了整整一夜,差点晕过去,半夜请大夫来看说险的很。你说奇怪不,夫人身体素来强健,好端端的怎么会病的这么厉害。”
“昨日三小姐才认祖归宗,晚间夫人病的这么厉害,可别真应了那术士的话,三小姐就是个灾星!”
“是啊,听琴姑姑说那三小姐邪气的很,反正咱们以后见了她,还是躲远点吧。”
就在她们议论的正起劲的时候,不期然看见曲清商站在她们身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们……
“三小姐。”
几个扫洒的仆人匆匆地向曲清商行了个礼,然后纷纷做鸟兽散。
一旁的绿痕见状,气的直跺脚道:“一群乱嚼舌根的,也不怕烂嘴!”
曲清商反倒是无所谓,带着绿痕到了柳氏的云心居。
云心居是曲家主母的住处,修建得富丽堂皇。底下的丫鬟们也被柳氏调教的很好,内院中几个穿着一样颜色衣服的丫鬟像个木偶人一般伺候着,堆着假笑,也不多说一句话,透着一种让人喘息不过来的压抑!
对于曲清商而言,前世在曲家两年,她被禁止踏入云心居——因为她没资格。
为数不多的两次,一次是她被找回曲家给的第一天,一次是出嫁去宋家的前夕。
第一次曲清商来这样极尽富丽堂皇的地方,衬托得她渺小卑微;第二次出嫁前夕,当柳氏将一对纯金打造的镯子戴在她手中的时候,那时的曲清商妄想着自己用了两年的时间,总算是得到了柳氏的承认……
却不曾想,那对镯子不是柳氏给她的嫁妆,而是……陪葬品!
柳氏的院子构造的十分复杂,绕过了长廊画壁之后,到柳氏厢房之前还要经过一座小佛堂。
佛堂前供奉的不是观音金身,而是一座地藏王菩萨像。
菩萨宝冠璎珞庄严,左手持宝珠,右手执锡杖,立于千叶青莲花上,面容隐在冉冉升起的檀香之中,肃穆中透着几分凛然之意。
“夫人,三小姐来了。”
曲清商回神,只见丫鬟打了帘子请她进去。
冬日,房间中的地龙烧的暖洋洋的,屋子里药味正浓,柳氏正病歪歪的躺在榻上。
脸色蜡黄,双眼红肿,披头散发的丝毫看不出往日里的威风。
她冷冷的看了曲清商数眼,目光凌厉,曲清商站在那神色镇定自若道:“听说母亲病了,女儿这里有昔年在山中挖的百年的山参,最是滋补身体了。”
说着,便将带来的礼物送到了柳氏面前,柳氏冷冷地看了一眼,嫌弃道:“你自个儿留着吧。府中什么样的人参没有,稀罕你这个。你那乡下土里的挖出的东西,也不嫌寒颤,日后你是曲家嫡女了,别再成日里土里土气的掉身价。”
嫌乡下的东西土气?有本事你自己别吃乡下人种的菜喝风饮露去啊!
但话到嘴边,曲清商咽了回去。
她瞬间明白了,柳氏这是……借病敲打她呢!
明白了柳氏是在蓄意刁难自己,曲清商面上不动声色,笑着回道:“女儿谨遵母亲教诲。”
说着,当着柳氏的面将那山参收了回去,柳氏更加生气了!
送出的东西又收回,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琴姑姑端着药碗过来,柳氏懒得动弹,直接指使曲清商道:“让她来服侍我吧。”
见曲清商没动弹,柳氏冷冷道:“既然你已经认祖归宗,享受了曲家嫡女的荣耀,那也该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一旁的琴姑姑说道:“是啊,三小姐您离家这些年,未曾在父母跟前一日尽孝过。以前夫人生病,都是大小姐衣不解带的照顾夫人,这次您该学会服侍了。”
说着,隔着帕子将滚烫的药直接递给曲清商,嘴角带着笑,但眼底却泛着恶意道:“为了显示三小姐您的孝心,您应该亲手捧着这药,等凉了再喂给夫人。
这些磋磨人的手段,柳氏会的多着呢。
谁让曲清商不听她的话,忤逆于她!
但……
曲清商冷冷看着她们主仆二人一唱一和,在她们泛着恶意的目光下,伸手……
一把直接将那一碗药掀翻在了地上!
“咣当”一声巨响,一碗药直接泼在了琴姑姑的手上,烫得她嗷嗷直叫。
曲清商面不改色的说道:“抱歉,手滑了,要不劳烦姑姑您再去熬一碗吧。”
柳氏气得脸色都变了,不复方才的装模作样,冷着声音怒斥道:“曲清商,你是想忤逆不成?”
“母亲恕罪。”
曲清商面上故作惶恐的说道:“女儿也想好好服侍您啊,只是我在乡野长大,举止粗俗惯了,不似长姐那般会伺候人。”
在柳氏想要杀人的眼神下,曲清商嘴角噙着笑,说出的话却是能气死人:
“母亲想让我端药侍疾?我方然是乐意之至!只是喂药的时候不小心打碎几碗药,或者一不小心掺入别的什么不利于母亲东西,我这人粗枝大叶的可就不敢保证了。”
柳氏听着曲清商的话,心中无端生出一股寒意……
她的女儿,竟想要杀她?竟敢要杀她!
一口血哽在喉头,柳氏也卸下了方才故作的温情脉脉,露出了狰狞的面目,恨声道:“曲清商,我是你的母亲。你如今回了曲家,你的生死前程都拿捏在我的手上,你就不怕吗?”
曲清商坦然道:“怕,我当然怕。我怕您将我赶出曲家,从此流落街头;我更怕,您以我的母亲为由,随便给我找个如孙绍荣那样的地痞无赖嫁出去,就算是柳家,也不能为我做主对吧……”
柳氏的眼神微微闪烁,她所有的心思算计,这些竟然都被曲清商猜的一清二楚。
这个孩子,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