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陪在曲锦鸢的身边,安慰了她好一会儿的功夫。
曲锦鸢由瑞云和瑞玉两个丫鬟扶着,满脸是泪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却发现底下下人们盯着她窃窃私语着什么。
原来是因为她那蒙脸的面纱掉了下来,而被蜜蜂蛰的满脸的包,一身湿泥,一脸的泪。
昔日长安赫赫有名的大才女,如今却成了个猪头模样,简直跟那街上的疯婆子没什么两样!
此时曲锦鸢心中恨意翻涌,恨不得将今日看过她窘态的人杀了,全部都杀了!
一旁的瑞云护主道:“再看仔细你们的眼珠子!”
此时她们已经回到了自己院子,丫鬟连忙掌了灯出来迎接。
曲锦鸢站在回廊下,摇曳的烛火照在她那半张脸上,有光影流动,看起来阴森诡谲。
“我绝对不会放过曲清商!”
瞧见曲锦鸢这般模样,瑞玉吓了一跳,瑞云不解道:“小姐方才为何不对夫人说实话,是三小姐害得您,反而只说是一次意外呢……”
话音方落,只听曲锦鸢恨声说道:“你以为我不想让母亲好好罚曲清商那个贱人吗!但火雀街是我要求去的,人是我找的,追究下去最终结果只会对我不利。”
“可难道这口气,咱们就平白咽下吗。”
“当然不成!”
曲锦鸢面露狞色,吴嬷嬷悄然进来。
“这是宫中的玉露膏,治疗这蜇伤有奇效,小姐忍着点通。”
又见曲锦鸢上半边脸倒还好,只是那下半边脸肿的跟猪头一样,吴嬷嬷越发的心痛了:“好端端的这一张脸,怎么成了这般模样。”
吴嬷嬷对曲锦鸢而言,就像是第二个母亲,听到吴嬷嬷关切的话语,曲锦鸢方才勉强止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嬷嬷,您可得想办法,为我出一口恶气啊。”
谁知吴嬷嬷轻叹一声,道:“小姐,这件事依照老奴看还是算了吧,以后,您也切莫再与三小姐为难了。”
什么!
见一直支持自己与曲清商争夺的吴嬷嬷,此时却是劝她算了,曲锦鸢尖叫出声,面色狰狞的呐喊道:“我不甘心,曲清商让我受了这样的奇耻大辱,我绝对不会让她好过的。我要她付出十倍的代价……不是百倍、千倍!”
吴嬷嬷长叹一声,看着曲锦鸢越发怜惜的说道:“小姐您有所不知,老夫人那里已经做好了决定,准备让三小姐认祖归宗……”
她的话还没说完呢,只见曲锦鸢‘唰’的一下站了起来,愤怒的眼神中夹杂着嫉妒,道:“今日曲清商在赏花宴上大出风头,明日老夫人就要请族中长老给曲清商入族谱。如此迫不及待,是生怕曲清商不够招摇风光是么!”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三小姐现在背后的靠山可是老夫人,您别看咱们夫人现在当家做主如何的威风,可家中真正说了算的,还是老夫人啊!”
一旁的瑞玉看着,莫名觉得心惊,似乎……吴嬷嬷在提到老夫人的时候,语气中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不,应该是错觉吧。
吴嬷嬷虽然平日里性子沉闷了些,但她对待下人和善,不像是琴姑姑那般非打即骂。至于她这么怂恿大小姐去和三小姐争,说到底也是为了大小姐好啊。
这里,吴嬷嬷开始劝着曲锦鸢:“若您还是一直执迷不悟,和三小姐作对的话,老奴担心到时候对您不利啊。”
只是……吴嬷嬷的这一番话,在执迷不悟的曲锦鸢耳中,无异于等于是火上浇油。
果然,吴嬷嬷的话音落下之后,曲锦鸢脸上的神色更加疯狂道:“我和曲清商不共戴天,在这相府里,我和她只能存在一个!”
说着,她紧紧的抓着吴嬷嬷的手,道:“嬷嬷,您是最疼爱我的,难道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吴嬷嬷犹豫了很久,在曲锦鸢期盼的目光下,最终似乎是妥协一般,道:“要对付三小姐,宜早不宜迟。若等明日三小姐认祖归宗,在曲家站稳了脚跟,小姐您……想要动摇她的地位,只怕更难了!”
“嬷嬷,您说我该怎么做?”
“借刀杀人。”
吴嬷嬷一字一句的说道,“只要让老夫人厌弃了三小姐,那么认祖归宗的事,不就不了了之。”
“这话说起来容易,但曲清商不知道给祖母灌了什么迷魂汤,祖母对她言听计从,咱们只有一夜的时间,哪里能有那么容易呢。”
面对曲锦鸢的不耐烦,吴嬷嬷的嘴角始终带着一丝温和的笑,道:“小姐知道老夫人最在意的什么吗?”
曲锦鸢脱口而出道:“当然是我那又痴又傻的四叔了!”
话音落下,曲锦鸢倏然意识到了吴嬷嬷的弦外之音,有些迟疑道:“不好吧……那毕竟是我四叔啊。”
吴嬷嬷此刻的声音却变得格外的冷酷,道:“小姐,若想要成大事,万不可拘泥于小节!”
……
“呜呜……”
夜色森森,风声呜咽。
阴冷的祠堂内香火明灭,寒意渗骨……
曲清商正在闭目养神,倏然听见‘嘀嗒’的水滴声,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她霍然睁开眼……
看见的是一具具尸体!
乱军之中,都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容,有绿痕,舅舅,舅母,表哥。
他们被人以乱臣贼子的罪名,直接诛杀,鲜血溅浸染长街,秃鹫在空中盘旋,偌大的将军府一夕之间沦为人间地狱……
这是梦?还是前世她没亲眼看到的柳氏灭门惨状……
“啊!”
曲清商冷汗岑岑的从梦靥中惊醒,睁开眼……看见的是森冷肃穆的祠堂。
香火已经烧烬,青烟缭绕,在这晨曦微明的时分,看起来有几分阴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滴答’有水滴从房梁上滴落下来溅在曲清商的脸上,曲清商摸了摸,触感粘稠……是血!
纵使素日里沉稳如曲清商,此时也不由大惊失色,几乎低呼出声——
因为此时,在烛火微光之下,祠堂的房梁上挂着一只被剥了皮的猫,鲜血淋淋,让人见了不寒而栗。
是谁将这死猫挂在这里?是为了吓唬她,还是有其他的阴谋?
曲清商惊魂未定,就在此时只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