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子应了一声:“是。”便扶着乐平公主上了坐辇,往宫外走去。
乐平公主并未直接往长乐宫去,她先回公主府安排了一番,然后马不停蹄往长乐宫赶去。
肖元元正与宇文娥英一起钓鱼,听传令宫人说乐平公主到了长宁殿,顿时喜不自胜,扔下宇文娥英便往长宁殿奔去。
乐平公主站在主殿前,侧对着门口,正看着那幅千里江山绣屏台架愣愣地出神,门外传来肖元元急走来的声音,未见人影,先闻其声:“公主——”
乐平公主缓缓转过头去,正见肖元元跨过门槛,飞奔而来,未等乐平公主做何反应,肖元元已经扑了过来,一把搂住乐平公主,亲道:“公主——你怎么才来?你终于来了!”
乐平公主身子僵了一下,面色发狠,一把将肖元元推开了。
肖元元顿时往后踉跄了几步,幸而白鹭子在旁边,顺手扶了一把,才没有跌坐在地上。
肖元元一脸惊讶地看向乐平公主,但见乐平公主表情不对,心下一阵无措,问道:“公主……你推我做什么?”
乐平公主深深吸了一口气,硬起声音道:“肖元元——你可有什么事瞒着我?”
肖元元脸上神情瞬时僵硬了起来,勉强挤出一丝笑来,问道:“公主,你怎么了?”
说着,肖元元又上手去拉乐平公主,却被乐平公主挥手甩开了:“你别碰我!”
肖元元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心下一慌,但仍带着一丝侥幸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白鹭子——”
白鹭子别过脸去,一言不发。
肖元元一着急,干脆先发制人,道:“我等了你这么久,你来见我就是找我发脾气的么?”
乐平公主无力地点了点头,道:“既然你不肯说,那就算了,你走吧!”
肖元元气极反笑,气道:“你让我走,你让我去哪里?我还有哪里可以去?”
乐平公主冷冷地看向肖元元,眼中满是愤恨不甘,向前逼近道:“你少在本宫面前装可怜,你就是仗着本宫心软,一再的瞒我,辱我,轻视我。
你在太子身下承欢之时,是不是已经打算利用本宫来为太子铺路了?”
话已至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肖元元连忙摇头,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双手上前紧紧抓着乐平公主的手臂,急着解释道:“不是……公主你听我说,我……”
可是此时肖元元才发现,自己竟然无从辩驳。
乐平公主红着眼眶笑了,盯着肖元元问道:“你骗我说要去找桃花源,可实际上你却毫无作为。
这两年来,本宫被你骗身骗心,你是不是很得意啊?
你明明就在本宫身边,可你一次一次为太子筹谋,使他坐稳了太子之位。
本宫想了一路,怎么想不明白,你留在公主府,到底为了我,还是为了太子?”
听着乐平公主的声声控诉,肖元元眼中带着最后的一丝光,问道:“公主,你还能再信我一次吗?”
乐平公主反问道:“不值得,你有什么值得本宫去信的?”
肖元元眼中的光,随着大滴大滴的泪落了下来,只留满眼的灰败,肖元元放下抓着乐平公主手,道:“好。”
乐平公主背过身去,道:“我不想再见到你,白鹭子……派人送她去江南,找人看着她,不许她再踏入京都一步!”
“母亲——”身后传来宇文娥英的声音:“为什么要让元元走啊,出什么事了?”
乐平公主头也没回,宇文娥英急步走到乐平公主身边,正见乐平公主落着泪,顿时愣住了!
肖元元叫了一声:“郡主——是我的错,我合该如此!”
“元元——母亲她……”
“娥英,你退下——”乐平公主打断道:“来人,把郡主带下去。”
一旁的宫人闻言,上前扯住宇文娥英,劝道:“郡主,请先离开吧!”
宇文娥英在乐平公主和肖元元身边看了两圈,最后又看了肖元元一眼,想着肖元元走了那么多次,乐平公主也气了那肖元元那么多次,最终也会团圆。
这般想着,心中便不再那么急切,于是宇文娥英跟着那宫人离去了。
肖元元朝乐平公主深深施了一礼,颤声道:“公主——烦请允我回公主府收拾一下行装……”
乐平公主沉声道:“你的行装我已经命人安排好了,别脏了我的公主府,赶紧走吧!”
肖元元哀求道:“公主,你回过头来,让我再看看你吧!”
乐平公主头也不回,呵斥道:“我再不想见到你,滚——”
肖元元哀凄凄地叫了一声:“公主——”上前两步,想去扯乐平公主的袖子,却被白鹭子拦下了。
“白鹭子——”乐平公主命道:“把她拖走!”
“是,”白鹭子颤着应了一声,双手掣住肖元元的双臂,用力往外扯,肖元元整个人一下失去平衡,顺着白鹭子的力道往门外挪去。
肖元元挣扎不过,不由得哭喊道:“公主,让我再看你一眼,最后一眼,公主——”
白鹭子对着一旁的宫人厉声呵道:“你们都是死人么,快把她拖走!”
一众宫人见状,纷纷上前,几乎将肖元元拖离了地面,不由分说将肖元元往宫外马车处拖去。
肖元元的声音渐渐听不见了,白鹭子走到乐平公主身边,道:“公主,她已走了!”
乐平公主如脱力般,扶着那屏风身形一晃,再也支撑不住,抚胸痛哭。
白鹭子眼中也含着泪,扶着乐平公主坐了下来,道:“奴婢扶公主回寝殿休息片刻吧!”
乐平公主摇了摇头,无力地吩咐道:“吩咐护送的人,一路上好生照顾,不得有任何闪失!”
“公主——那公主你呢?”白鹭子担忧地看着乐平公主。
乐平公主缓了缓又道:“我们回公主府去,跟娥英说——让她老实地在长乐宫住着,无论京中有什么事,她都不要管。
还有,把郡马接到长乐宫来——”
白鹭子应了一声:“是。”
乐平公主推开白鹭子的手,无力道:“去——快去安排!”
白鹭子含泪点头,放下乐平公主,起身便往门外走去。
另一边的甘露殿,吵到杨坚头昏脑涨,支撑不住,也没有吵出什么结果来。
借着身子不适,杨坚将他们都遣了出去,太子满眼忧色从甘露殿走了出来,正看到陈淑妃站在不远处,一直盯着甘露殿的方向。
太子故意走慢了几步,待越国公等人各自离去,陈淑妃借机快步上前,问道:“太子殿下,元元的事,陛下作何决断?”
太子摇了摇头,回道:“父皇体力不支,暂且没有决断。”
太子又朝着四周看了一眼,疑惑地问道:“阿姊呢?”
陈淑妃赶忙回道:“乐平公主听闻了殿上的争执,便回去了,她说,她要送元元走——
应是要把元元送往江南吧!”
太子闻言,顿觉得不对,细想一下,心中一慌,惊呼道:“坏了!”
陈淑妃连忙问道:“太子殿下有何不对?”
太子赶忙道:“父皇在殿中需要有人照顾,劳烦淑妃娘娘多多看顾——
本宫还有要事要办,先行告辞。”
见太子如此急切的模样,陈淑妃自知事情有异,便道:“陛下这边有妾身看顾,太子殿下尽可放心。”
二人相互行了一礼,太子便匆匆离去。
太子自然也知道肖元元这些天一直住在长乐宫,出了大兴宫他便带着张衡一队人径直往长乐宫而去,到时已经晚了一步,肖元元的车队已经离去。
太子没有犹豫,当即问明了方向,便策马追了过去,幸而他一路急驰,很快便赶上了肖元元的车队。
“前方留步!”太子高声叫道。
领队的参将认识太子,闻声便下令停下了车队,回身去看,正见太子急驰而来,直奔队中肖元元的马车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