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元元轻轻咳了一声,开始讲故事:“话说……从哪里讲呢?”
乐平公主循循善诱道:“弑父淫母,听着像是同时发生的事!”
肖元元连忙点头,道:“确实是同时发生的,网上有讲——”
“网上?”乐平公主质疑道。
“史上有讲——”肖元元换了说辞,道:“话说陛下病重,在宫中养病,一日,见宣华夫人哭哭啼啼来到床前伺候。
陛下便问她有什么委屈,那宣华夫人就说:‘太子无礼!’
原来是宣华夫人在路间偶遇太子杨广,太子急色,当即拉住宣华夫人酱酱酿酿、行了苟且之事。
陛下大怒,连忙让柳述去召废太子杨勇入宫,要废掉现太子杨广。
太子杨广得知此事,当即封锁了整个宫廷,召亲信入宫,囚禁柳述,当夜陛下暴毙。外面传说听到陛下死前,有人听到殿中传来嚎叫之声。
事后,太子杨广即位,又召宣华夫人入宫伴驾。
自此,这两条罪名就此定下!”
乐平公主拧着眉听完,满脸的不解,问道:“太子当真对宣华夫人……行无礼之事了么?”
肖元元没好气道:“都说有——再者说太子本就好色……那宣华公主长得又好看,他忍不住也是有可能的。”
乐平公主顿了顿,道:“如你所言,太子狡诈善伪,他都装了几十年了,眼看就差一步就可名遂功成了,这个时候,他难道不该更加小心谨慎,生怕出什么差错么?
他怎么会突然兽性大发,犯下如此恶事?
若是此事发生陛下驾崩之后,倒是可信一点。
可偏偏陛下尚在,而且身边还有柳述在旁,太子再傻也做不出来这种事吧!”
肖元元顿了一下,乐平公主说得对,杨广只是渣,又不是傻。
杨广都装了几十年的纯臣孝子了,怎么就在杨坚还活着时候,就犯下这么大的错呢?
肖元元不服气道:“对了,酒——他喝醉了,借酒逞凶!”
乐平公主叹了一口气道:“他身为太子,奸淫宫妃,多么的大逆不道。
就算太子借酒行凶,可事后呢?
事后——他也绝不会让宣华夫人,出现杨坚面前揭发他!
对于太子来说,宣华夫人手上有他的罪证,应该在陛下驾崩之后,第一时间灭口才是,又岂会在事后召她入宫伴驾呢?
难道他一点也不在意天下悠悠之口么?
就算他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可这贪淫好色的名声传出去,他难道就不怕满朝文武不服他的召令么?”
肖元元对这段历史实在不怎么了解,乐平公主说的这些,她也反驳不了,但还是坚持道:“无论如何,宣华夫人事二夫,这件事情是绝不会有错的,这是正正经经写在史书上的。”
乐平公主沉默了一会儿,道:“若说宣华夫人事二夫,这件事倒是可以理解!”
“啥?”肖元元满脸不解,道:“不是……这是乱伦啊!”
乐平公主眉间一展,慢慢解释道:“你可陛下姓什么?”
肖元元眨了眨眼,回道:“这还用问,当然是姓杨了!”
乐平公主摇了摇头,回道:“父亲原姓普六茹。”
肖元元拧了拧眉,问道:“什么意思?”
乐平公主回道:“普六茹,是鲜卑姓,还有母亲的独孤氏,也是鲜卑姓氏。娥英的宇文氏,也是鲜卑姓氏。”
肖元元问道:“你们都是鲜卑人?”
乐平公主又摇了摇头,道:“不是,母亲是鲜卑氏,但父亲不是,杨家祖上确实是汉人,后来投奔于独孤氏,赐姓普六茹。
后来父亲掌权之后,又改回了汉家姓氏。”
肖元元有些听不懂,于是问道:“这跟宣华夫人有什么关系?”
乐平公主慢慢解释道:“鲜卑族继承跟汉家不同,有父死子继,也有兄终弟继。
而他们继承的,不只是地位和财富,还有一应姬妾和孩子,也会归于继位者所有。
就像光化公主,她本嫁于吐谷浑的国主慕容世伏。
可慕容伏允夺位之后,光化公主再嫁于慕容伏允是完全顺理成章的事,没有任何人有异议。”
肖元元拧紧了眉,道:“可是……那也不行啊,兄弟之间……就勉强算吧,可这父子之间……也太炸裂了!”
乐平公主微微笑了笑,道:“你是纯正的汉人,无法接受这一点,但太子这样做,却有其他的考虑。”
肖元元问道:“什么考虑?”
乐平公主认真地解释道:“江南士族——太子想通过召宣华公主入宫的事,招揽江南士族入仕。
太子与关中世族不和,他即位之后,肯定要扶持自己的势力,新的朝臣他想从江南旧臣中培植心腹。”
肖元元愣了愣,她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虽然隋朝现在号称南北统一,但实际上真正掌控朝堂的是关中贵族。
若想真正实现天下一统,必须让南方的仕子也参与到朝堂中来。
见肖元元沉默着不说话,乐平公主开口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想不明白么?”
肖元元没好气地回道:“没有——就是觉得之前学的历史都是假的。”
乐平公主勾起嘴角笑了笑,道:“毕竟是过了一千年,朝代更替,沧海桑田。
记录历史的人本身就有立场和自己的好恶。
再加上这一千年里,有无数人去解读,去揣度,甚至去改编。
一件当时理所当然的事情,一千年以后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子。
所以,你看到的未必都是真相。”
肖元元听着有些心累,郁闷地躺了下来,乐平公主凑上前环住肖元元,轻声道:“怎么又不高兴了?”
肖元元闷声道了一句:“没有——”
顿了顿,肖元元看向乐平公主,正色问道:“对了,公主你还没跟我说呢!那宣华公主怎么回事,公主带她过来做什么?”
乐平公主微微叹了一声,就把宣华公主向她求救的事说了一遍。
肖元元听罢,默不作声,乐平公主等了一会儿,干脆开口问道:“怎么?还生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