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不愿相信,尽管不知道乐平公主的消息来源,但如今的种种情形都表明,乐平公主似乎已经知道晋王在江都对肖元元所作所为。
晋王妃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那她为何隐忍不发呢?”
晋王眸色黯了下来,道:“你让阿姊说什么呢?此事若当真说出来,对谁有好处?
阿姊她对弟妹们一向亲厚,尤其是本王……她或许还在顾及着本王的前程。”
“也不尽然!”晋王妃开口否定道:“或许在她心里,她已经不在意肖元元了!
也或许是她认为,肖元元已经移情别恋了!
更或许是,若是说了出来,她怕陛下会从中大做文章。
对于陛下而言,肖元元入晋王府,比入公主府用起来更加得心用手些。
总之,公主是不会将此事闹将开来的!殿下也不用担心此事。”
晋王沉声道:“阿环,不管你信不信,本王对阿姊的情分,与其他姊妹不同……长姊如母,我当真不想如此伤她的心的。”
“妾当然相信殿下!”晋王妃柔声安慰道:“若不是顾及着乐平公主,殿下怎么会忍了数年之久!
只是如今事已至此,公主既然缄口不言,殿下也不必挑明此事。”
晋王摇了摇头,道:“可是元元她?”
晋王妃赶忙劝道:“殿下,如今废立太子只在旦夕之间,殿下万不可节外生枝啊。
凡事都等事定之后,再做打算的好。”
晋王深深吸了几口气,又重重呼了出去:“也罢——”
晋王说完起身走到书案前,亲自动手摊纸研墨,晋王妃见状忙走上前去,接过晋王手里的墨条,为晋王研起墨来,问道:“殿下要写什么?”
晋王举起笔,答道:“如果阿姊把元元从江南带回来,必会经过豫皖一带。
如今熙州民乱闹得厉害,本王写封急信给张衡,若是发现了他们的形迹,路上多照应着些。”
晋王妃笑了笑,道:“还是殿下想得周到。”
顿了顿,晋王妃又貌似无意道:“元元既然来了京都,无论如何也该见上一面才是。”
晋王的手怔了怔,没作回应,正在此时,一宫人走进殿来,却是杨坚的内侍:“参见晋王殿下,晋王妃娘娘!”
晋王停下了手,殷切道:“张内官怎么来了?可是父皇有所传召?”
张内官一脸的恭顺,回道:“是——陛下急召殿下入奉天殿议事!”
晋王与晋王妃相互看了一眼,道:“好,本王马上过去。”
张内官闻言躬身一礼,便退了出去。
晋王看了看写了一半的信,晋王妃道:“太子幽闭于宫中数月之久,众朝臣早就对此早就物议沸沸,陛下兴许觉得,是到了做决断的时候了!”
晋王放下笔,晋王妃为晋王理了理衣衫,送晋王出殿而去。
然而这一次,杨坚并不是为了在太子和晋王之间做决断,而是要在晋王和汉王之间做决断。
去年,长孙晟带着突厥的突利可汗残部——南下降隋,说是残部,也不准确。
长孙晟这个大忽悠,愣是忽悠得突利可汗与都蓝可汗死磕,终使得都蓝可汗下了狠心,联合他们叔叔达头可汗两头用兵攻打突利可汗。
当突利可汗跟着长孙晟跑到大隋时,身边的亲兵,就剩五个了,五个——
杨坚对待来投奔的突利可汗十分礼遇,不仅封他为意利珍豆启民可汗(译为‘意智健’,不是意大利真逗。)而且,又封了一个宗室女为义城公主,嫁于他做可贺敦。
所有的突厥可汗中,一个娶了两个汉朝公主的可汗,只有突利可汗一个人,哦不,现在应该叫意利珍豆启民可汗,简称启民可汗。
还不止,启民可汗如果住在大兴城,那对隋朝来讲,他顶多算是个来避难的部落首长,对杨坚半点好处都没有。
于是,杨坚就把河套一带划分给启民可汗做牧地,赐大利城以居。
有了隋朝作保,启民可汗以前的部众纷纷跑过来投效,在隋朝的支持下,启民可汗又成一股与都蓝可汗相较势力。
可是启民可汗到底是不擅打仗,否则也不会被都蓝可汗打得那么惨。
这不,今年以来,都蓝可汗又带着达头可汗向启民可汗发起攻击。
可这一次,启民可汗在大隋境内,要想打启民可汗,就必须连隋朝一起打。
于是,杨坚便急召了晋王和汉王两个儿子,派他出去迎敌作战。
开皇二十年四月,隋文帝杨坚颁下诏书,命令晋王杨广、大将杨素率兵出灵武道,汉王杨谅、大将史万岁率兵出马邑道,阻击突厥军队的入侵。
长孙晟统帅着归降的启民可汗军队,被任命为秦州行军总管,受晋王杨广节制。
这一战下来,终导致都蓝可汗被部下所杀,达头可汗败退于吐谷浑,隋朝大获全胜。
而晋王直接在朝中奠定了地位,使他的太子之位彻底稳固了下来。
原因很简单,因为与晋王合作的人是杨素,杨素的战报里自然对晋王夸赞有加,使得此战晋王十分耀眼。
而汉王这一边,与他一起行军的是史万岁,国之老将,看谁都是毛头小子,对汉王自然没什么恭敬之心。
两方对比之下,汉王自然要显得黯淡了许多。
就在晋王无暇顾及仁寿宫的时候,肖元元一行人到了京都,却没进城,芸香奉命直接把肖元元带到了南山别院。
承云殿里,李敏带着宇文娥英踏青去了,乐平公主看着手里字条怔了片刻,白鹭子端着一碟茶团奉了上来,问道:“公主,是元元到了么?”
乐平公主轻轻‘嗯’了一声,便将纸条便纸条揉碎,扔进了纸篓里。
白鹭子将茶团放到了书案上,问道:“公主准备怎么安排,是要去皇后娘娘告假回京么?”
乐平公主没有应声,只是下意识抚了抚鬓间。
白鹭子问道:“怎么了公主?有什么顾虑么?”
乐平公主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她走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