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平公主回道:“母亲不必挂心,元元当时不过说了几句话而已,不必赏她的。”
独孤皇后顿了一下,明白了乐平公主的意思,肖元元不想居功,是因为不想让这件事扯到她身上。
毕竟这件事对杨坚来说丢了好大的面子,肖元元是起因,又在当中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难免会惹得杨坚不快。
所以乐平公主便替肖元元把这份功赏给推拒了,免得让杨坚知道此事,会对肖元元心生不满。
独孤皇后顿了顿道:“几日不见,孤倒是有些想这个小妮子了,改日带她来跟孤说说话吧!”
乐平公主苦笑了一下,道:“怕是要让母亲多等一些时日了,元元她上次……被吓着了,近来精神不大好,如今在日日都在殿里也不出门,正喝药养着呢!”
“吓着了?”晋王妃突然开口道:“那日究竟出了什么事,怎把元元吓着了?”
独孤皇后也是一脸担忧,问道:“孤记得那尉迟行凶之时,她就在你身边,离那尉迟也不近,怎就被吓着了?”
乐平公主回道:“元元她害怕看到死人,尉迟玉嘉当时死状有些惨烈——她回去便把自己裹了起来,发了半夜的热,第二天才好了些,不过自那日起便精神不济,时常怔怔愣愣的……”
独孤皇后叹了一口气,道:“她怎如此胆小?”
晋王沉声道:“人都有害怕东西,肖娘子兴许就是害怕这个!”
晋王妃若有所思道:“是了,那一年元元与我们一起去江南,路上碰到劫匪,被殿下当地斩杀,她是吓得病了好些天……”
说到这里,晋王妃看向乐平公主,道:“那次病尤其厉害,几乎整日浑浑沉沉,十几天里一句话也没有说。”
乐平公主心中紧了一紧,道:“我见你在信中与我说过此事,可后来她是怎么转好的,你却没有提起,不知当时你请得是哪里的医倌?”
晋王妃愣住了,想了想才道:“说来转好……也非全是医倌之功,只是偶有一日,她突然扇了自己几巴掌……然后就好了。”
“嗯?”乐平公主一脸的不可置信。
独孤皇后道:“你也不要急……孤到觉得肖娘子此症像是离魂之症,实在不行去请些法师来招魂——”
乐平公主先是眼睛一亮,后又丧气道:“她素来不信这些,只怕神佛不佑她。”
晋王开口道:“无论佑或不佑,终归试上一试,这几日我便派人到周边寺院请些法师过来。”
乐平公主想了想,好似也没有别的办法,点了点头,道:“先不急,我回去跟元元说一说,她若是同意了,再来麻烦阿摩去找法师。
她若是不愿意,你即便寻来了法师,只怕适得其反。”
晋王应了一声:“好。”此事便算揭过了。
尉迟玉嘉之事发生以后,独孤皇后一直心里不痛快,杨坚那边也好不到哪里去。
虽然经过多方解释,杨坚已经清楚了当日的情形,但独孤皇后事后的态度,使他觉得颜面大失。
为了朝堂安稳,虽然明面上帝后一派和睦的景象,但实际上杨坚已经好几天没有去过凤翔殿了。
独孤皇后亦是如此,往日时不时独孤皇后会派人去问候一声,或是送些吃食,提醒杨坚注意休息,可自那日之后,独孤皇后对杨坚不闻不问,使得杨坚对此大为光火。
心绪郁愤之下,杨坚处理起政事也变得更为暴躁,几乎每天都会发一次火,今天议政的时候,不知怎得提到了史万岁,杨坚又是一通臭骂,将殿上诸人挨个骂了一遍。
高颎实在听不下去,当即便请罪下朝,其他人怕祸及已身,也纷纷找借口下朝去了。杨坚干脆散了朝,前往内殿,结果哪儿哪儿都不舒服,摔了几个酒杯才算心中舒畅了些。
杨坚这边刚刚安静下来,便有宫人禀报,右仆射杨素求见。杨坚此时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便命人引杨素进门。
“参见陛下——”杨素进门之后,对着杨坚拜道。
“平身吧——”杨坚有气无力道:“越国公私下找朕是有何事?”
杨素道:“回陛下,臣收到家中来信,臣的夫人病情加重,臣想回京一趟,特来向陛下告别。”
杨坚一顿,连忙问道:“病得重么?”
杨素回道:“来信时说,已是弥留之际了。”
杨坚沉默了半晌,才道:“那猫鬼不是已经除了么?令夫人怎又病了?”
杨素叹了一口气,道:“许是天命到了,一切都是劫数!”
杨坚听了心中也是一阵唏嘘,道:“玄感回来了么?速将他召回来!”
杨素闻言,拜道:“臣谢陛下!”
杨玄感人在宋州,母亲若是去世,则需要在家丁忧,看来这越国公夫人当真病得不轻,已经到了把在外任为官的儿子叫回来的地步了。
杨坚道:“你何时起身?”
杨素回道:“稍后便走。”
杨坚叹了一口气,道:“越国公你与夫人时有争执,家宅不宁,你夫人数次都闹到了朕与皇后的面前。
郑夫人那样强悍的人,怎就这么早……”
说到这里,杨坚心中又是一阵疼,道:“高颎的夫人年后刚走,如今又是你的夫人,皇后她一下失去两个闺中密友,怕是会支撑不住……此事,你就不要去向皇后禀报了!”
“臣遵旨。”杨素低声道。
杨素顿了一顿,又道:“恕臣多嘴,臣看得出来陛下待皇后娘娘用情甚笃,如今一直僵持在这里……陛下与娘娘两人都难受,不如退上一步,帝后和睦于国于朝都是好的——”
杨坚一听便炸了,怒道:“怎么退?如何退?朕堂堂一个帝王,不能得半点松快!
朕对皇后还不够好么?朕是宠幸了别人,可朕没有给她半点名分,她依旧是后宫唯一的主人,她有什么不满足的?
朕是念佛,但朕不是一个和尚,古今哪个皇后像她这般跋扈,朕日日操劳国政,难不成连半分欢愉都不得享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