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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元元顿了顿,道:“少府监?这是军备?”

杨坚轻轻点了点头。

肖元元‘哦’了一声,道:“那我跟萧珏说一下,这批棉衣做的厚实些。”

杨坚微微笑了笑,想了想又道:“对了,你商行里有木材行么?”

“有啊!”肖元元回道:“陛下要做什么?用多少?”

杨坚扫了肖元元两眼,道:“朕不信你不知道这木材的用途。”

肖元元愣了一下,试探地问道:“陛下该不会是想……在大兴城和仁寿宫之间建几所行宫吧!”

杨坚喝了一口酒,回道:“这件事情——不是你先提的么!”

肖元元犹豫了一下,道:“可据奴所知,此事有不少的朝臣上书反对,陛下你……”

杨坚叹了一口气,道:“他们无非是不想花国库的钱,那这钱就从孤的私库里拿——这样他们便说不出什么了。

而且,此事朕也不用将作监插手,朕会另外找别人来替朕建离宫。”

肖元元笑了笑,问道:“陛下找的何人?”

杨坚笑着回道:“朕早就找好了,就找朕那个外甥——李渊,这孩子做事认真,让他给他姨母建造离宫,他一定会用心。”

肖元元讪讪笑了笑,李渊所在的武功县离京都不远,调遣起来也方便。

杨坚问道:“朕给阿渊去封信,让他派人也跟那个萧珏去谈?”

肖元元摇了摇头,道:“木材行的生意萧珏谈不了,他顶多在中间牵个线。”

“为什么?”杨坚问道。

肖元元解释道:“跟其他的铺子不同,木材行的主事武士彟不是肖氏商行招来的主事,而是他带着木材行加入到肖氏商行的。

他对木材行有绝对的话语权,我们不干涉他的经营方式,只为提供一些商行里的便利。”

杨坚不解地问道:“他明明有自己的木材行,为什么要把木材行放到肖氏的名下呢?”

肖元元笑着道:“自然是因为肖氏的名气大呀,他能白白省一大笔的广告费。

而且万一遇到了麻烦,商行也不会袖手旁观,比如恶人闹事,或牵扯什么官司,由商行出面解决要比他自己解决的快一些。

还有,若是他不加入肖氏,我们商行也会成立自己的木材行,到时候还要跟他抢生意,林林总总算下来,还是加到肖氏名下方便些。”

杨坚失笑道:“那你图什么呢?”

肖元元笑着回道:“一来,他的利润每年都要给肖氏商行划分成的;二来,这武士彟经商有道,即便我们开了自己的木材行,也未必打得过他。干脆拉到自己的麾下,总比和我们做仇人好。”

杨坚点了点头,道:“好,朕让唐国公直接与那武士彟去谈。对了,要建离宫,除了木材,还有其他的材料……”

肖元元怔了怔,缓缓道:“陛下直接派人与萧珏谈吧。”

杨坚顿了顿,倒吸了一口气,道:“朕怎么你对此事不是很上心呢?”

肖元元犹豫了一下,才道:“怒奴婢多言,奴觉得陛下要建离宫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杨坚哼了一声,道:“又不是花他们的钱,他们有什么理由阻止朕建离宫?”

肖元元摇了摇头,道:“陛下虽说建造离宫所用的是自己私库,但是既然要兴土木,自然要征民夫,这民夫也不能说是陛下的私产吧。”

杨坚脸色变了变,肖元元顿了顿,问道:“陛下,这离宫一定要建么?”

杨坚顿了顿,才慢慢解释道:“皇后为天下居功良多,朕为她建几所离宫算什么?”

肖元元不解地问道:“难道只有在仁寿宫,皇后娘娘才能养病么?”

“你懂什么?”杨坚呵斥了一声,又耐心地解释道:“朕听大兴善寺的高僧说,皇后之病在于邪祟入体,而歧山乃是凤鸣之地,最宜皇后养病。

若能让皇后就此痊愈,花再多的钱朕也不在乎!”

当真是如此么?

明明大兴城是隋朝的国都,而仁寿宫不过是一座离宫。

可一年十二个月,杨坚在仁寿宫能待八个月,可就算这样,回大兴城的时候,往往又会绕到郦山汤泉宫,一路能走大半个月。

每年留在大兴宫的日子,也不过三个月,还都是过年期间,大多时间又不开朝。

这么一算下来,这大兴宫做为大隋的宫城,更像是一座离宫。

不仅如此,大兴宫虽有太子坐镇,可太子如今做事多有掣肘,而且杨坚让他做的事情十分有限。

相比之下,仁寿宫不但带走了大半的朝臣,杨坚还把两个最为得力的儿子留在了身边,俨然在仁寿宫又组了一个朝堂出来。

肖元元敛下眸光,杨坚此举的原因她大概也猜得到,杨坚是躲人,或者说——杨坚在逃离。

大隋建朝大兴城,关中的门阀旧贵都在大兴城,杨坚身处其中,无时无刻都感受到旧贵的压力。

所以,杨坚便借着仁寿宫的地利之便,把朝廷搬到了仁寿宫来,脱离关中旧贵的势力范围。

所谓的给独孤皇后养病大半是借口,可如今越来越多的人怀疑杨坚的真实目的了,那给皇后养病的借口,越来越没人信了。

毕竟谁会让一个病人带病赶路,还说是为了给病人养病呢?这到底是养病还是催命,真是不好说呀!

所以,杨坚这次才非要建离宫,他就是让人看看,他是为独孤皇后养病,才住在这仁寿宫的。免得让关中世族察觉了他的用意,生出不好心思来,安抚旧贵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见杨坚死不松口,肖元元笑了笑,恭维道:“陛下待皇后真是好,哪个帝王能如此善待皇后?从夫妻之道而言,陛下可真是古今第一人了!

但愿皇后娘娘洪福齐天,早日康复,莫要辜负了陛下的一番良苦用心。”

杨坚盯着肖元元,暗暗倒吸了一口冷气,肖元元话语真挚,但目色极为平和,杨坚一时有些分辨不出这话说得到底是真心话,还是有意恭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