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独孤皇后无奈地叹了一声,道:“孤也知道她肯定是想换些精油回去的,可孤也没办法,当时孤身边当真一瓶也没有了,这才今日叫了丽华你——给孤把精油送来。”
杨坚插口对着乐平公主道:“不能怪朕抢你母亲的东西,这些时日来朕夜间总是睡不安稳,是你母亲与朕说这精油有安眠的效用,朕才试试的。”
乐平公主但笑不语,杨坚接着道:“朕试了些时日,又找着太医看了看,确实效用不错,难怪不只你母亲,但凡有用过的、没有说不好的。”
独孤皇后听着,对着乐平公主打圆场道:“别听你父亲的话,他就是一时间兴起,估计过不了几天就烦了,不想用了。”
乐平公主笑着道:“父亲素日里行事节俭,少有偏好,今日这番行为倒是少见。”
杨坚笑道:“好东西朕自然喜欢,不止是朕,你问问你母亲?高颎的夫人,杨素的夫人,苏威的夫人,只要有机会就来你母亲这里蹭蹭。
还有你那小阿五,近来不知怎么了,总是来惹你母亲生气,常常不欢而散。可跟你母亲讨起精油来,阿五却是半分都没客气过。
还有广平,前些日子写信过来,满纸思母之情,临了还不忘了暗示喜欢你母亲年前赏她的精油……”杨坚边叹气边摇头。
乐平公主不好意思的看着独孤皇后,道:“女儿本想着有好东西给母亲用,却不想给母亲添了这么大的麻烦。”
独孤皇后安慰道:“你一片孝心,何错之有?”
杨坚想了想问道:“这东西既然这么多人喜欢,肖元元何其聪明,怎不拿来卖呢?”
乐平公主回道:“元元说识货的人少,卖不出好价钱来,只怕会亏本。”
“怎会卖不出好价钱呢?”杨坚不解地问道:“且不说你母亲,高颎也好,杨素也罢,哪个不是腰缠万贯,难道还买不起这一瓶精油么?”
乐平公主点了点头,杨坚与独孤皇后都愣了愣,独孤皇后问道:“一瓶价值几何?”
乐平公主缓缓解释道:“倒也不是买不起,只是元元说这精油本就是用来讨好女儿,外加给母亲表孝心的,自然不想让其他人随意得到。
相对于价值来说,元元说世间最贵的东西,便是不卖的东西,任你出多少钱,她都不卖,这才能显示这精油的珍贵之处。
而这最珍贵的精油,自然是只能献给母亲,旁人买都买不到。”
精油之所以贵,不在于它的价值,而在于使用它的人,和它本身的珍稀之处。
这一套理论下来,荒唐且有理。杨坚和独孤皇后愣了一下,顿时明白了肖元元小心思,两人相视一眼,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独孤皇后笑着叹道:“这小娘子又聪明又好笑,孤承她这份孝心,来人——”
一旁的青依应道:“在。”
独孤皇后笑着吩咐道:“那肖娘子自封江都县主以来,一直行事低调,连丽华给她办席面她都不应。那孤就赏她一套九雀朝服,跟着那幅头面一起给她送过去。”
乐平公主愣了一下,连忙道:“母亲也不必费心,她向来不愿入宫,于她而言那朝服却也没什么用。”
独孤皇后明白乐平公主的顾虑,道:“你放心,赏她朝服只是孤的一点心意,孤没想让她入宫来谢恩。”
乐平公主松了一口气,低头道:“多谢母亲。”
肖元元回到公主府,见乐平公主还没有回来,便将肖七娘送来的一箱江南的年终总报搬到清吉堂,趁着天光一本一本地翻看着。
从财报上看,江南的商行确实在今年赚了不少,整体的运营也没有太大的问题,真不知道肖七娘拿一顿没问题的财报给她看,看个什么劲。
肖元元看着看着便忘了时间,转眼天色变暗,此时乐平公主也踏进门来。
肖元元抬头向乐平公主,伸了伸懒腰道:“今日公主回来的晚呀!”
乐平公主看了这些财报一眼,坐到肖元元身边,笑着问道:“你在看什么呢?”
“账本!”肖元元揉了揉发酸的脖子回道。
乐平公主怪道:“这账本在外面还看不够,你竟还拿到府里来?怎么,那萧珏连个账本的地方都不给你留么?”
“不是啦!”肖元元丢下账本,趴在乐平公主身上,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不是京都的账本,这是江南商行的年底总报,给萧珏看到……不合适,我就拿到公主府来看了。”
听到肖元元这么认真的解释,乐平公主笑了笑,又觉得不对劲,皱眉道:“江南的账本?”
“嗯。”肖元元含混地应了一声。
乐平公主咽了一口气,问道:“谁送过来的?”
见肖元元没有应声,乐平公主又问道:“是江南来人了?”
肖元元心下停了半拍,缓了缓才道:“来了……”
乐平公主脸色一沉,问道:“谁来了?”
肖元元抬起头来,不期然冲着乐平公主的脸颊亲了一口,乐平公主一顿:“你——”
肖元元不依不饶,继续磨着乐平公主不肯放开,乐平公主气道:“你下来,少想糊弄过去。”
肖元元讨好式的把脸埋到乐平公主的颈间,闷声道:“七娘来了。”
“我就知道!”乐平公主气道。
肖元元双手攀着乐平公主腰,撒娇道:“来便来了,公主气什么呀!”
乐平公主没好气道:“谁说本宫生气了?”
“公主就是不开心!”肖元元嘟囔道:“我能看得出来。”
乐平公主顿了顿,道:“你与我耍什么心眼?早在半个多月前,你就跟我说要从江南调人过来,还说什么为了办胶水厂,分明就是提前找好的借口。
若是按行程算的话,那肖七娘早就在你们决定办胶水厂之前,她就已经启程往京都这边来了!”
“哎呀!”肖元元胡搅蛮缠道:“她来就来了,公主你多好呀,你一个皇家贵女,在意一个小婢子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