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元元听芸香说乐平公主早间用完膳,便入宫去向独孤皇后问安去了,于是肖元元便让人把收拾好的行李送往肖宅,而她却径直去了如意楼。
萧珏看到肖元元,顿时喜笑颜开,打趣道:“哎呀,你终于舍得从那温柔富贵乡中出来了,我还以为你只要美人,不要生意了呢!”
肖元元冷冷地看了萧珏一眼,问道:“近来有什么事么?”
萧珏见肖元元一脸冷色,便敛了笑容,道:“京中没什么大事,年后各商铺都已开业,会馆那边已有不少的客商入住了。”
肖元元嗯了一声,萧珏拿出一封信来,道:“这是七娘子给你的信,另外,最新的一批玫瑰精露和珍珠粉已经到了 ,还是老规矩,都放在了肖宅里。”
肖元元打开信,大致看了一遍,道:“江都那边一切顺利,苏州吴家的过两天就到了,你好生安排一下。”
萧珏低低道了一声:“是。”
肖元元抬眼看了看萧珏,问道:“去年令狐长熙的事,可是你告诉晋王的?”
被肖元元猛然问起,萧珏一顿,道:“好像……说过!可晋王他——不是我们自己人么?”
肖元元生出一股恼意,不由得嗤笑道:“你是太高看我了,还是太低看晋王了?”
萧珏讪讪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
肖元元想到昨天的事,便气得说不出话来,缓了缓,才道:“他拿这事儿跟公主告状了,公主还骂了我一顿!”
萧珏一愣,道:“所以,你是跟公主吵架了,就从公主府搬出来了?”
肖元元一瞪眼,道:“这是重点么?重点是你干嘛把这事儿告诉晋王啊!他跟公主告状还算是好的,他若是找陛下那里说上两嘴……你是不是觉得我命太长啊!”
萧珏一噎,一脸的后怕道:“不至于吧,他跟我们……一向是一路的,他不会害我们的!”
肖元元气道:“我来时想了整整一路,就是不明白你为何要告诉他呀!”
萧珏想了想,道:“我当时一得意,又见晋王是自己人,晋王妃是我族中阿姊,他们不会对我们不利的。”
肖元元一摊手,道:“总之,我昨日已把晋王得罪了,还吵了一架!你还是盼着晋王能想着你这个小舅子,莫把这件事捅出去才好。”
萧珏脸色顿时白了,急声道:“你……你为何得罪晋王呀!”
“我想得罪他吗?明明是他老想着占我便宜,总想让我给他干活,又小气不肯付报酬,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买卖!”肖元元气道。
肖元元刚叫完,便有一个伙计敲门进来:“见过肖娘子,见过萧管事。”
肖元元正在气头上,没有理会那个伙计,萧珏只好问道:“什么事?”
那伙计回道:“回萧管事,晋王殿下在后院厢房,说……说要见肖娘子!”
肖元元干脆利落地回道:“不见——”
伙计顿了一下,道:“晋王殿下让小的跟娘子传话,说:那笔生意他同意了!”
肖元元眸色闪了一闪,便瞬间又转向幽暗,道:“凭什么他想做便做,不想做就不用做?告诉他,那笔生意我不做了!”
那伙计愣了一下,低低道了一声:“是。”便想出门去传话。
“等一下!”萧珏连忙拦住他,又转向肖元元,道:“元元,正如你所说,得罪了晋王,咱们不会好过,眼下他既然有心求和,你何必跟他置气呢?”
肖元元瞟了萧珏一眼,道:“怎么?你知道害怕了?当初你得意忘形地炫耀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今日呢?”
萧珏脸色一白,不知说些什么。
肖元元叹了一口气,又道:“我们做生意,不做一锤子的买卖。”
肖元元又转向那伙计说:“你跟晋王殿下说,就说我听到他的名字,气恼得不得了,说得严重些,就说我忍不住都发了疯,摔了盘子砸了碗,恨不得骂死他这种话——也可以!”
那伙计一脸不解的看向肖元元,明明眼前的这个肖娘子,尽管生气,但仍是一副冷静自持的表情,实在不是她口中所说的那般发疯的模样。但他也不好多问,道了一声:“是。”便出门去了。
萧珏明白了过来,道:“你这是故意的?”
“对呀,增加谈判筹码呀!要想让我答应与他合作,他得先把我哄好了才行,这是加价的好机会!”肖元元道。
萧珏愣了一会儿,问道:“你不是说昨日与晋王闹翻了么!”
“唉呀——做生意嘛,闹翻了可以再重开一局呀!只要人没死,生意都可以随时接着做。”肖元元不以为意道。
说到这里,肖元元突然心中一怔,暗自腹诽道:果然只要离了公主府,脑子就清醒多了。
直到如今,她依然认定,晋王一定会变成隋炀帝,她没有那个自信去改变历史,便只能在历史的夹缝里寻得一线生机。
待晋王登基之后,她是一定要把乐平公主带走的。管他外面天翻地覆,改朝换代,她只要寻一处桃花源,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好,说不定还能活到贞观之治。
就算李渊当了皇帝,乐平公主还是李渊的表姐呢——亲表姐,不会为难她们的。
另一边,那伙计已经跟晋王传完话,晋王顿默了一会儿,又问道:“她当真还在生气么?”
伙计断断续续道:“是呀,肖娘子气得不得了,一听殿下的名号,当场就把盘子摔了——幸而殿下不在,倘若当时娘子见到殿下,说不定气得能将殿下打上一顿呢!”
晋王脑子里闪现出肖元元打人的模样,虽然从未见过,但想起来的画面却是十分有趣,晋王忍不住笑了一下,道:“本王知道了——她还在雅室么?”
“是,娘子与萧管事在议事。”伙计老老实实地回道。
晋王顿了一下,道:“罢了,让人代为传话确实少了些诚意,本王亲自去找她吧!”
“呃……”那伙计拦住晋王,道:“殿下,小的当真没有骗您,肖娘子确实不想见殿下的,万一娘子她对您有所冲撞——就不好了!”
晋王脸上笑意不减,口气却是一阵失落道:“本王倒是想让她打我一顿出出气,总好过自此不相往来的好!”
肖元元正与萧珏谈着苏州吴家到京中开绣坊的细节,忽听雅室之外有人敲门:“进来——”萧珏叫道。
门应声而开,正见晋王站在门外,萧珏顿了一下,便回过神来,朝着晋王行了一礼:“晋王殿下——”
肖元元不情愿地站了起来,敷衍地行了一礼,也没有说话。
萧珏从中打着圆场,道:“听闻殿下人在厢房,怎么屈尊到雅室中来了?”
晋王看着肖元元,开口道:“雅室四处漏风,且人员来往众多,不甚严密,本王本不想来……”
肖元元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呵呵——真是为殿下了!”
晋王顿了一下,对着肖元元道:“肖娘子,你生意还做不做了?”
肖元元没好气道:“殿下的生意,奴婢实在做不起呀!”
晋王顿了顿,道:“昨日本王——确实失礼了,给娘子赔个不是。”
这种不疼不痒的道歉,肖元元才不想接受,道:“殿下言重了,奴婢岂敢受殿下的赔礼?”
晋王深吸了一口气,道:“这里确不是谈话的好地方,肖娘子既然觉得厢房不方便,那本王就送娘子回府吧,本王也好当着阿姊的面,好好再与肖娘子赔个不是!”
这是要拿乐平公主逼她就范么?
肖元元断然拒绝道:“不必——托殿下的福,我已从公主府搬出来了!”
“什么?”晋王一惊,转而一喜,又敛了神色道:“你……与阿姊决裂了?”
“不关殿下的事!”肖元元冷声道。
晋王笑道:“阿环她甚是想你,你若是无处可去,可住到晋王府来……”说罢又补充了一句:“就像你当初你暂住总管府一样。”
肖元元探究地看向晋王,眯了眯眼,回道:“奴婢有住处,就不麻烦晋王妃了。”
晋王回道:“这怎么算麻烦呢?你从公主府搬出来——大致也有本王的缘故,本王有所弥补也是理所应当的。”
肖元元回道:“殿下放心,我的住处还算舒适,况且我也住不了几天,很快我就会搬回公主府的。”
这话说得是实情,可听在晋王耳中,却是另一个意思,肖元元与乐平公主生了龃龉,从公主府搬了出来。
但是肖元元还会想办法讨好乐平公主,重新搬回去。
可她何必那么麻烦,他晋王府又不比公主府差,况且晋王妃也待她那般好。
晋王道:“阿姊那个人性情如何,本王还是很清楚的。平日里看脾性温和,实则性子再执拗不过。
你与她生了嫌隙,只怕没那么容易让她消气。
不如你先搬到晋王府来,改日我与阿环亲自到公主府为你说情,看到本王的面上,阿姊肯定会原谅你的。”